第256章 北上(1 / 2)

大明话事人 随轻风去 2028 字 1个月前

第256章北上

从沿着大运河北上南下,就算是路程相同,不同的人所需要的时间也不一样。

因为地势高低不同,很多枢纽地方需要过船闸和用人拉船,所以总路程所费时间长短,往往要看社会地位以及船队规模大小。

像林大官人这样的普通人,从扬州坐船到京师大约需要一个月时间。

不过刚出了扬州城没走多少路,才到北边的高邮州,林大官人的座船就停下来了。

明明还能继续赶路,但林大官人却一定要在高邮州过夜。

此时天色未黑,林大官人望着岸上,陷入了沉思。

右护法张武难以理解,对哥哥张文问道:“京师武科在即,坐馆却不急着赶路,无缘无故的坐在这里发呆,到底又有什么想法了?”

左护法张文叹道:“根据我对坐馆的了解,八成是坐馆想发表个诗词,但又没找到好借口,所以憋住了。”

张武又道:“写诗还要什么借口?闭上眼睛写不就完事了?”

张文轻声叱道:“你这个没长进的东西!如果写出来没有流传度,那不就白写了吗?”

但是时间实在有限,先前又在扬州城耽误了不少工夫,已经没有时间再运河沿途打拼文学事业了。

林泰来还没有什么反应,张武却先惊讶道:“那不是咱们坐馆的手下败将么?当时他们三个一起上,都被坐馆打败了!”

不过林泰来还是问道:“在下苏州林生,欲往京城投奔申相,敢问阁下何人?”

张武愕然的说:“京师权贵如此嚣张跋扈吗?竟然比坐馆在苏州还过分!

还没有远离城门洞口,忽然背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然后还伴随着呼号尖叫的声音。

听到这里,林大官人微微皱眉,听这消息,似乎淮安府那边有人对自己不怀好意?

故而林大官人还是以考试为重,抓紧时间赶路,没有再卖弄风骚,三月下旬到了距离京城很近的通州张家湾码头。

他只是吹吹打打,打着布招子,非常张扬的从淮安府过境。

曲艺里非常经典的《徐九经升官记》里的主角徐九经,原型就是徐九思。

这里算是大运河的北“终点”,一般人到了这里就要下船,然后改陆路前往京城。

林泰来有点无奈,这徐贞明像极了不通人情世故的技术专家。

林泰来便又劝道:“比如,可省江南漕运之半这话,不要先说出来,太过于张扬了。”

以林大官人的身份,只能被安排到了最差的倒座房。

但是,并不是所有利国利民的事情就一定能推行下去的。

林泰来一行人回头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从门洞里纵马过来。

一个解元哪怕是武科的,进京赶考也是不能随意拦截的。

众人围观之,只见这是首绝句,内容为:

“寒雨秦邮夜泊船,南湖新涨水连天。

徐贞明诧异的说:“这是何意?”

于是林泰来只好带着手下伙计们,上岸去吃饭,如今手头银钱宽裕,林泰来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

还有一个竖起来的布招子,上书“官差何须来寻我,天下谁人不识君”。

张文答道:“是松江的唐文献唐相公!”

谁不想多一个让首辅了解自己的渠道?

住进驿站都要登记的,林生身份应该做不了假。

如果说当今扬州城有个外号叫“小苏州”,那么淮安的外号就是“小扬州”。

林泰来只答道:“此人若不能为国家所用,那就浪费了,不如用来帮我做事。”

而徐贞明本人是个实务派官员,算是晚明一个工程水利专家,还试验过在北方开垦水田。

都很浅显易懂,稍微认识字的都能看明白。

徐贞明顿时就生气了,因为这话听起来像是诅咒。

于是林大官人也不劝了:“我敢断定,如果像阁下这样张扬激进的行事,开垦水田之事必然失败。”

又过一日,高邮码头上突然想起了铺天盖地的唢呐声音,附近的人还以为有什么大佬官船路过。

寂寞人间五百年,最是精妙点睛。

这徐贞明的父亲是徐九思,官不大但也算个名臣,经常被当成“爱民廉政典型”。

不过林大官人没有带货,又是举子身份,没有在崇文门受到什么刁难。

徐贞明自信满满,豪情万丈的答道:“当然可以!若在北地推广水田成功,可省江南漕运之半!”

另一人说:“我在那边官府有些门路,听说官差得了命令,秘密寻找一个身长超于常人一头、喜欢穿儒衫雄壮大汉。”

好事是好事,但也要讲究方法啊,林泰来叹口气,摸着良心劝道:“有些事可做不可说,徐大人共勉!”

但如今名人见得多了,已经不再能引发林大官人心里的波澜了。

在驿站外题诗完毕后,林大官人扔下了笔,登上了大座船,对着岸上人群拱了拱手,叫一声:“林某去也!”

“连这人也能中状元?”张武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他不禁回想起了那个不敢比文,却故意动手,被坐馆一招放倒的凄凉中又有点搞笑的身影。

稍微了解点历史的都知道,崇文门税关虽然品级很低,但却是个大肥缺。

然后又看到一个穿着长衫的雄壮大汉,从岸边的水驿里走出来。

唢呐手们都收了银子,要一路鼓吹过淮安府。

如果你明年失败,不能继续开垦水田,就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也是农田水利方面的,不会让你为难!”

林泰来当然知道万历十四年的状元是谁,但也不排除出现蝴蝶效应,历史原有的状元出现变化,所以就问道:“究竟是何人也?莫非我是我认识的?”

所以我才会说,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于是再三劝说:“你这话传出去,只怕会让北方士绅震动惊恐,然后群起而反对!

他们只会认为,省下的江南漕运之半,会全部加税给北方!

所以在北方开垦水田虽然是善政,但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大张旗鼓的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