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鹭洲(1 / 2)

食仙主 鹦鹉咬舌 2012 字 2个月前

第197章鹭洲

四人下了马车,龙门班的学员们其实还在后面,不过他们是和翠羽一道,而翠羽弟子们早已在对岸等候,便先由侍从引着往湖边而去。

捉月湖畔,一溜小船系在岸边,四人共乘一条,浴风分浪,湖心的小洲渐渐在视野中长大。

不一会儿,已可见洲上散落的人影。

“咱们来得算比较晚的了,大约再有半个时辰人们就会陆陆续续往观鹭台上聚集,便是诗会开始了。”李缥青遥遥指着洲上露出的一点建筑的边角,“到时修者试剑、文人和诗,都是在同一场地,两边是有交流的。因此于我们而言,试剑若出彩了,自然便有大把人为你传颂,若其中能出一两首好诗,那名声便算到头了。”

然后她扫视一圈,张君雪认真而沉默地看着她,杨颜探手出船玩着湖水,裴液则倚在船尾,捧着书眉头紧皱,大家都视名利如粪土的样子。

李缥青戳了戳少年:“听到没有,这是博望城第一次听到‘裴液’这个名字的机会,到时候我来和你打,你尽管赢我就好。”

“啊?别伱也正是要紧的时候。”裴液放下书短暂地看了她一眼,又拿起来重新遮住了蹙起的眉头,“而且我也没工夫弄这个。”

少女支肘托腮:“那你有工夫干什么啊?”

裴液再次抬眸:“最关键的那个我肯定有工夫,就是诗会后面,那位少陇府的大人来了之后。咱们努力不让尚怀通得偿所愿。”

这确实是这次的正事。

与周围欢腾的气氛略有差别,翠羽这里环绕的是一种沉下去的锋利,虽然也是在笑语,但不少人面色略淡,好几位的眼眶还残留着微红。

渐渐大家熟络了,气氛也开始升腾起来,而观鹭台上,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绝不肯在天山翠羽蚕食之下苟延残喘,他抛弃山门,将重宝压在尚怀通身上,是为了给七蛟重续一条更长远的前途而搏。

不过少女很快整理起表情,笑着将自己身后的两人推到了众弟子面前。

如今少女朝他们一挥手,十几人立刻纷纷起身来迎这位师妹,就像一树翠鸟挺身探头。

裴液过来时,翠羽诸弟子已和这两人打过了招呼,目光全都挪到了他身上。

张鼎运看了眼裴液:“你知不知道,齐昭华明明知道这小子心思,还让他为尚怀通写颂诗。”

年纪则大多是二十多岁,只有四个看起来稚嫩些,其中一个又尤其稚嫩,只有十二三的样子,应当是李缥青之前提过“当夜晋入三生”的师弟。

裴液挥挥手,跟李缥青交代了两句,向两人走过去,而张鼎运早起身来迎,小步赶到裴液面前。

裴液沉吟看着他。

真是群鸟栖树,博望有个古老的传说,是讲有一群生长着羽翼的隐士生活在衣岚山深处,他们死后的精魄会化为良善之鸟。

又一指裴液刚下来的船:“我们家的船都不让她租!”

张鼎运一把臂:“你现在完全是翠羽一员了啊。”

不过这次他倒没像上次一样劝谏裴液不明智的选择,而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裴液一笑,这次敛容认真道:“真的。”

“这本书有那么好看吗?”少女继续托腮问道。

这对翠羽来说,自然是本来稳胜的局面被破开了一个缺口,但在另一方面,这两天翠羽白竹正以疯狂的速度侵蚀着无力抵抗的七蛟,如果能把尚怀通这边的尝试也按死,那等于省却了三两年的工夫来摧垮这庞然巨物——几个月内,博望武林的主人就会更换。

“哦?!”张鼎运猛地挺直了身子,其实比起自家生意上受的影响,他自身的好奇心占了更大的比重。

方继道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显然小胖子这些话已在他耳边说了不知多少遍。

照理说下面该是一番畅谈,有太多的话题可以展开,但杨颜和张君雪本不善说话,而本该是话语焦点的裴液问过好后,便倚在一边再次翻开了手中的书册,一言不发地继续看了起来。

这时张鼎运回过神来,翻个白眼道:“我都劝半天了——方继道,我说实话,你丧丧气也就罢了,不会还真要帮她为那首诗背书吧?”

直到语声停下来,他才抬头看着裴液,勉强一笑道:“鼎运他是太关心我了,其实居士她肯定是被逼的,对我名声有些损害肯定也是不得已,何况我这薄名本来也是自诗会上得来,还给居士也是应该裴兄你千万别对居士产生什么偏见。”

一时许多目光聚集在杨颜身上,少年摸摸头,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笑。

“这位是杨颜,刚结识的朋友,也是要参比的,年少有为,是很厉害的五生。”

她向前方看去,原来岸堤已占满了视野,不一会儿,苇黄鹭白的小洲就已在脚下。

裴液扶了扶剑,抱拳行礼问好,翠羽诸人纷纷还以更深的一躬。

“嗯很好的一本书。”裴液埋头纸中,翻页的间隙抬了下头,“要一起看吗?”

当时他无比希冀地要进这鹭洲诗会,但到了今日,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更换。长衫难掩脏旧揉皱,发髻也有些散乱,最主要的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耷拉沉伤,和他手中被水打湿的旧书一般气质。

方继道倚着石头,和初次见面时那意气风发的书生实在不像同一个人。

没有人见过这传说中的形象,但要寻一份近似,恐怕就是眼前这些人了。纵然如今翠羽已日益衰颓,但这份古老的清灵悠扬气质却依然是令人心驰神往的独一份。

“就是.我这两天在这儿陪他了,没去武馆。”张鼎运指了下旁边的书生,捏着下巴道,“然后这两天武馆里是不是有点儿什么事啊?感觉城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裴液点点头:“我那天见这事了。”

个中关键李缥青已细细给少年解释过,鹭洲诗会正是第一个交锋之处。

观鹭台依山临湖,足以容纳五百人,如今修者在南,文人在北,场地十分富余。

“小方上届就参加了鹭洲诗会,是近一年诗名最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张鼎运气呼呼道,“她也就是看中了这点,给尚怀通找了一块好合脚的石头!——可小方以后的前途呢?!”

李缥青回身将裴液往前牵了一把:“这个就是裴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