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影

白哲醒过来，弯着腰坐在床边。

伸手摸了摸后颈，接口周围的皮肤有些红肿。

他发了会呆，也可能过了很久，意识从昨日和梦的余波中挣脱出来。

翻过身，踩着梯子下床。

突然的失重感让他紧抓住扶手，双脚砰得一声和地面接触，一阵疼痛。不小心踩空了，还好没有扭伤脚踝。

他甩甩胳膊，没有拉伤，运气不坏。于是一边活动颈椎，一边走向洗脸池。

往嘴里猛倒强力漱口水，含住15秒。吐出泛着泡沫的浅绿色液体，狠狠呸两口。

虽然深幻只是个不入流工作室，但这份工作至少能让他在省吃俭用的前提下每月攒出几百信用点。

“啊——”

白哲没怎么犹豫，点开了那只眼睛。

屏幕上显示出一大堆涂鸦、乱码般的字符图案，横竖交错，交叉重叠。

他失业了，就在两天之前，或者三天。

它突然眨动了一下。白哲心脏一揪，手臂上的寒毛全部立了起来。

他揉着眼睛，受到猛烈刺激的泪腺不断分泌泪水。

正准备打开星之城新闻速递，白哲注意到他的桌面上多了一个没见过的应用图标，昨晚还没有这东西。

奇怪。

白哲所在的深幻工作室转向制作没有剧情的梦影后，他理所当然地被裁员了，没有遣散费。

梦影不仅能让人仿佛亲历其他人的记忆，并且能在真实记忆的基础上构建出各种超现实的体验。

如果不植入这个接口，他连梦影仪都无法使用。

他被吓得十二分精神，脑中思绪翻涌，无意识地闪烁着一些画面。

管他个球。他已经惨成这鬼样，有什么好怕的。

他从未在这台终端上装过什么特殊软件，怎么会突然中毒。不太可能是针对性的骇入，上面根本没什么值钱资料。

至于斗兽场，白哲是绝不会回去的，即使那里非常欢迎像他这样的人。

梦影，是以真实的记忆和体验为基础，经过修饰、补充和剪辑而生成的沉浸式多感官影像，通常采取第一视角。

他对着终端鼓捣了十几分钟，反复重启，扫描异常，毫无进展。

只有极少数人能捕捉到清晰稳定的梦境，他们是深受梦影师青睐的人才。

很多人在做梦时都觉得自己的梦境很真实。但事实上，如果在做梦期间全程接入素材提取仪，99.99%的人提取出的都是扭曲失真的残片，毫无价值。

浏览一下新闻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思路。

自己近几年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至于斗兽场的经历，一是时间久远，二是他很抵触将那段回忆提取出来供他人观赏。

节约水资源，诺瓦居民人人有责。

他用大半存款购买了一台旧型号梦影素材提取仪，开通一系列软件功能，学习制作短时长的低真度梦影。

设计这个logo的人很厉害。眼睛看上去非常立体，兼具生物感和宝石饰品的光泽。

突然的裁员摧毁了白哲的规划。他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自己练手制作的梦影尚没有盈利能力。

没有卸载选项，无法卸载。

一个装载d类手部辅助义体的普通工人，打螺丝速度是他三倍以上，他跟不上生产线速度。

昨天白哲计划着应聘其他小工作室，但迟迟没有行动。从头开始，说不定将来又会重演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