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中曹贼?
汹泄过后的雨势终于结束了放纵,开始有了停歇的迹象,只剩零零散散的几点水滴子,无力浸入泞泥之中。
寺庙内死寂一片。
姜守中不去看地上的又一条小鲤鱼,慢腾腾的取出一颗墨门神机阁锻造的铅制圆弹,放进火铳之中,对准此刻僵硬着身子,额头冷汗直冒的老汉,淡淡说道:
“那女人是残害人命的主谋,你们呢,就是帮凶,专门骗外乡旅人的善心,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毕竟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女孩,怎么看都很值得信任,对吧。”
“大……大人饶命!”老汉面庞惶惧,声音颤抖,几近变形,“是那女人强迫我的,大人饶命啊,是——”
砰!
地上又多了一条黑丑鲶鱼。
姜守中吹了吹铳管飘出的白烟,喃喃道:“其实我真喜欢吃草鱼。”
京城白日之繁华,一如往常。
自从获得像是“通灵”的能力后,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总是会找上他。
背起书箱,走出古庙。
天空脱下了乌黑厚重的云棉,只贴着几片薄纱轻云,明晃晃的将娇躯展示在众人的头顶,纯情且妖娆。
她正襟危坐,目光怜悯而又同情,随即咬牙摆出一副你我有缘,仙人我便为你舍命改运的凛然神情,“罢了,罢了,既然本仙与你一场因果识缘,便为你开一道逆天改运之法,只需……一两银子即可。”
也是这般活泼可爱。
“仇,我已经给你报了。你就赶紧滚蛋吧,别阴魂不散缠着我了,不然连胎都没法投。”姜守中丢下属于对方的书箱,没好气的说道。
少女嘴角抽搐。
即使穿越至今已有一年多半的光阴,走在大洲王朝京城喧嚣街道上的姜守中,始终如一个格不相入的外乡人,与这个陌生的世界保持着难以逾越的界线。
当初看到崴脚的老汉,一时恻隐,带对方来到了这座古寺。
古人诚不欺我。
算命少女瞪圆了漂亮的杏眸。
姜守中忽然轻声问道:“我记得刚才你说还会解梦?”
毕竟六扇门有严格规定,暗灯成员不得私下接活。
姜守中犹豫了一下,索性坐在凳子上,轻声说道:“我想找人,仙人能否帮我算算她在哪儿?”
已经变成一缕残魂的张琅面色复杂的望着古寺,眼里既有悔疚,也有怨恨与伤悲。
算命少女仔细端详着男子面貌。
桌上放有两只摩挲得油亮的青竹大签筒。
穿越?
小姜确实很郁闷。
这可是娘亲留给她的宝贝。
自己果然还是有两把哄人刷子嘛……她正了正神色,取出一张黄纸放在桌上,拿起硬毫笔说道:“本仙为你写一道疏文,你可以去道观或是寺庙也行。若是在家里,则需坛上供奉:南宫孚佑帝君恩主,九天司命帝君恩主,先天豁命灵官恩主,精忠武穆主恩主,各位恩师神位。此法白天晚上皆可进行。摆好焚香、蜡纸,请神。叩三个头,可发愿心,请求改运,然后将疏文焚烧,再叩三首,再次焚香……”
剑眉星目、气宇端凝、眉目之间别有一种逸世之姿,纵然她见过很多世家俊郎,却也极少有眼前男子这般出彩。
算命少女顿时神采奕奕,开心说道:“观公子面相便知桃运盛旺,必能抽得上上签,求来一段好姻缘……”
姜守中不耐烦道,“赶紧告诉我,你私藏的宝贝在哪儿,快点投胎才是正事。说不准下辈子有机会,能与你未婚妻的女儿成就一段姻缘。”
“谢谢。”
“明白,汝妻吾养之,汝勿虑也。”
……
少女蹙了蹙细眉,看到对方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猛地恍然。
名字就叫“冷静”的少女默念了一段从无涯山偷习来的《太上清心咒》,心平气和的微笑道:“好,那就观面相。”
却不料掉进了红粉冢。
然而男人表情始终平淡。
直到对方将视线挪移到她的身上,算命少女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公子要不要算命?”
姜守中顿了顿,语气加重强调,“我是说,一个很像是我朋友的家伙,和他同僚的妻子通奸了。结果奸情败露,被他同僚给宰了。请问仙人,此梦何解?”
左为运势命格,右为姻缘。
男人倒是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眼神又落在那盆巴掌大的仙人掌上。
找人?
“!!!”
已过碧玉年华,却在唇上粘了两撇山羊须的算命少女干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公子要不,算一算姻缘?一次只收十文。”
姜守中眯起好看的丹凤眸子,怔怔望着这抹轻灵翠色,莫名想起了当初临死前看到的那颗人造仿真仙人球,失落感慨道:“哪有什么穿越,不过是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少女一边胡诌着,一边偷偷打量着男人表情,思量着该什么时候说出“但是”那两个字,好容易加钱。
看着少女发黑尴尬的脸庞,姜守中给了个台阶,“就不抽签了,既然仙人会看面相,能否算算我的目前婚姻如何。我叫……姜墨。”他终究没说真实名字。
所谓的暗灯并非是赌场里的那种抓千之人,而是一种便衣捕快,游走于庙堂与江湖之间,但比寻常衙门的捕快级别高一些。
姜守中扭头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株轻灵翠绿的仙人掌,在阳光浴沐下笼着一层剔透晕黄。
原本有些不显的高山在一吸气时,赫然于宽厚陈旧的道袍上显露出几分巍峨轮廓。
当然,也怪他在美色面前迷失了自我,将那些平日苦读铭记于心的圣贤书统统丢至欲望深渊里,最终害死了自己。
姜守中抿了下嘴唇,斟言酌句,开口说道:“我朋友大多时候做梦都比较灵验,梦到自己捡到钱了,就真的能捡钱。梦见自己娶了个漂亮媳妇,就真的娶到了。
少女尽量保持着老成持重的气态,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倍加烁亮,从檐角洒下的冬日暖阳落在少女的颈间,逆光可见细细的、柔顺的汗毛,仿佛透着晕芒。
以后可当嫁妆。
朋友?
尤其他身为京城暗灯,规矩更严。
回到京城,已是午后,晴光日丽。
身体隐隐有着几分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