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亭边吐边怨愤地瞪着骆远,原本惨白的一张脸被骆远这么一折腾,更无血色了与死人无异
嘉禾对着骆远噗嗤笑了出声
沈云亭一愣,心酸了嘉禾很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她却对骆远笑了,笑得那么灿烂
他想对嘉禾说:“别笑”别对骆远笑
可他说不出口,一句话都不敢说不出口
那药的怪味还残留在他口中,他怕嘉禾嫌他有难闻味道
他每回靠近嘉禾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来未像现在这般怪味熏天过
嘉禾离沈云亭略远,见沈云亭吐得差不多了,淡声道:“大人若是好了,便请回吧”“大病初愈”的沈云亭厚着脸皮装虚弱道:“我尚未恢复好”
嘉禾不看他,转头吩咐府中家丁:“你去把少傅府的白先生请过来,让他过来将人拖走”
说罢,嘉禾头也不回地走了
“嘉……程姑娘”沈云亭朝她唤了声,但没有回应他默不作声地敛眸,抬手拭了拭嘴角
至少今日他见到她了
家丁领命匆匆跑去了隔壁少傅府,把刚睡完午觉醒来的白子墨叫了过来
白子墨到了永宁侯,看见沈云亭一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重重叹了口气
沈云亭沉着脸缓缓出了永宁侯府,永宁侯府的大门嘎吱关上,他
回头却看不到嘉禾的身影
白子墨捏着鼻子,甩开玉骨扇,扇了扇味:“你这身上什么味啊?这么奇怪”
沈云亭周身散着凛冽寒气,僵硬着回了少傅府,丢了身上所有衣物,泡在浴池中清洗了整整十几遍,直到身上没有一丝怪味为止
洗干净身体又用上好的香,将整个人都熏了个遍,才算得了
弄完一切,沈云亭去了后院
后院和永宁侯府后院只有一墙之隔,是他离嘉禾最近的地方得空之时,他便来这坐坐,若嘉禾也在后院时,还能听见她发出的响动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恰巧今日被他凑上了
此时此刻,嘉禾正坐在后院凉亭教骆远写字
骆远虽武艺高强,但识字不多,他一心想在京中军营混个名头出来,光有武艺是不行的,还得识字看得懂兵法
他在京中没什么认识的人,只有她同阿兄与他熟识
阿兄糙汉一个,五大三粗的,让他教人他是断断不会的,只能由她来骆远学写字的时间不多,但他学得很认真,也很听话
骆远把自己练了几日的字给嘉禾看
嘉禾接过骆远递上来的厚厚一叠纸,看见上头写得字,微微一怔
这一叠纸,每一张上都大剌剌地写满了她的名字从起先的一笔一画歪歪斜斜到最后的端端正正,一看便知练了很久
“上回我让你教我写你的名字”骆远骄傲地扬起头向嘉禾讨夸赞,“你看我写得好不好?”
嘉禾垂眼认真地看完每一个字后道:“写得极好,我从未见过写得比这写字更用心的字”
骆远得了夸,红着脸道:“小禾苗的名字,我当然要写得好看了”毕竟也许是未来夫人,那一定得用力讨好
蹲守在隔壁的沈云亭,隔着墙把骆远同嘉禾两人说得话听得一清二楚
酸溜溜地想:若单是是比字,他比骆远写得好看一万倍
沈云亭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只要嘉禾同骆远在一块,他就没法像平日那般沉稳活了几十岁了,脑中忽然生出一个极其幼稚的胜负欲——
和骆远比比谁的字写得好
让骆远有点自知之明,离嘉禾远点
只是……
他该如何让骆远看见他写的字呢?
嘉禾已经把他赶出来了,他不可能冲到永宁侯府去,摁着骆远的头让他看清楚
思来想去,沈云亭去了少傅府的仓库,翻出了白子墨女儿的纸风筝
那风筝堆在库房几个月了,已经积了灰沈云亭掸干净风筝上的灰,拿着风筝回了书房,将风筝仔细置于桌上,提笔蘸墨认真在风筝上写满了嘉禾的名字,顺道在写满嘉禾名字的风筝上盖了个印章,宣示所有权
待风筝上墨迹干了,沈云亭拿着风筝回了院里,假作放风筝的样子,沉着眼将写满嘉禾名字的风筝扔进了与少傅府只有一墙之隔的永宁侯府
风筝“啪嗒”一下掉在了永宁侯府院子里
嘉禾和骆远听见声响抬头骆远朝发出响声的方向看去:“咦?那有个风筝”
沈云亭隔着墙听见骆远的说话声,微微扬唇假惺惺道:“是骆远在那吗?我的风筝不小心掉那了,劳烦你替我捡起”
骆远正要起身去捡风筝
嘉禾微眯着眼,她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对骆远轻声道了句:“我去捡”
话毕,她朝风筝走了过去,捡起风筝,也看见了满风筝她的名字
沈云亭隔着墙,听见风筝被捡起的声响,心猜骆远已经看见了他写的字,故意道:“这风筝上的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