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黄门来禀:大宗正求见
“嗯?”
天子眉头微凝,迅速将周彻来信塞入袖中:“请皇叔来”
“是”
片刻后,周崇到了
天子请他入座,并亲自看茶,笑问道:“皇叔急着过来,看来是有什么挂念的事情”
“不错”周崇点头:“六皇子性格刚烈,加之二皇子之故,陛下不撤朱龙,只怕二人还会有矛盾”
“皇叔所言朕亦知”天子轻轻点头:“方才殿上那些人所言,皇叔也听到了轻易撤去三公,朕的压力也很大啊”
周崇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天子望着他,目光微动:“皇叔似乎很中意老六”
“现在说这话为时太早”周崇摇头,叹道:“我只是不忍见我皇家天骄,在前线历险”
天子笑了,道:“宝剑锋从磨砺出”
——“卢公”
“听说散朝之后,宗正便去寻陛下了”
徐岩面带喜色:“宗正素来极少插手朝政,但在天子那备受尊重有他出面,理应能成”
“不能成”卢晃直接一盆冷水,将徐岩泼得一愣
“边地大军,若将帅不和,使军失利,则为君者忧之”
“若将帅相和,大军得胜,亦使为君者忧之”
“如今将帅不和,大军还能得胜,于上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卢晃叹气,替徐岩斟了一杯茶水:“如今前线事态,最为陛下所喜,他怎么会冒着‘礼轻三公’之名去贸然撤掉朱龙呢?”
“这……”徐岩似有所解:“那我们要不要再争取?”
“绝不可以”卢晃摇头,道:“你一定要记得,我们可以为了殿下和任何人去争,独不能和陛下去争——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非但保不住自身,还有可能祸及殿下”
徐岩恍然一揖:“受教了!”
抿了一口茶水,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军中事务,我们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事涉军中,确实插手不进哪怕是后勤辎重,一旦搭上军需的名头,也归朱龙管辖,不过……”
卢晃话锋一转:“我已调集人力和钱粮,以赈济并州之名,向收回的各城府库逐步输送粮食”
“前线战火未熄,此举风险甚大!”徐岩道:“只怕各部府衙阻力不小”
“阻力大小无碍,终究是我说了算”卢晃笑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做一些事情”
徐岩有些吃惊:“您是担心前线有变……这种概率极低吧!”
“极低!”卢晃点头,认同他的说法,也将声音压得极低:“但你要知道,哪怕是再低的概率,你我都经不起半点风险”
“一旦有失,你我的天,便塌了!”
——羊头山
一支极为精锐矫健的披甲骑兵部队,自北而来
驻守大将赤延陀被惊动,亲自赶来,于呼延贺兰马前以拳抵胸:“赤延陀见过呼延王子!”
“将军客气了!”呼延贺兰回礼,道:“将军是乌延大贵族,如今又在晋王麾下任将首,我不过晚辈而已”
没想到西原呼延大家的王子竟这般亲和……赤延陀很是意外,同时带着几分激动:“王子是和晋王商议妥当,同来防守羊头山吗?”
朝廷兵马,片刻未歇
自丁斐作为前沿之军抵达后,后方部队便陆续被调来
据传,汉人的那位皇子甚至亲自跑了一趟山下观察地形,而后又匆匆离去
赤延陀压力巨大,又无退路可言
像乌延这样的部族,对于汉人是时附时反,汉人对他们也是间接性暴打和接纳
但,每一次他们叛乱后,高层都会被清洗一次,从无例外
况且,这次还不是单纯造反,而是策应韩问渠
动静闹得越大,失败后汉家天子的惩戒肯定更重……一旦失败,他这一族从上到下,肯定会被拍作尘埃的!
——天知道他压力有多大
呼延贺兰笑了笑,高情商的没有否认:“我是要下山,直入汉军腹地”
赤延陀愕然:“您说什么”
“我要去会一会汉家的六皇子,还有他们那位太尉”呼延贺兰道
“您家大军未到,就凭您身后这五百骑?”赤延陀大惊:“万万不可!”
“将军放心,我家殿下自有计较”
呼延贺兰身后的巨汉哼了一声:“此番去不为其他,只是震慑周彻,让他知我大原武士的手段五百骑,足够了!”
巨汉很年轻,只有二十岁左右,留着极短的胡茬
面色凶悍,但仔细看去,可见和呼延贺兰有几分相似
正是其族弟呼延豹,呼延族排得上号的勇士
“准备好使团旗帜”
呼延贺兰抬头望天,道:“亥时出发,劳赤延将军打开山关”
见呼延贺兰决心已定,赤延陀也不好多言,唯有点头:“好”
亥时,山关打开,五百骑如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