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阳,就是拿援军重兵,抱着一点可能去救不一定还活着的周彻
但要是走上党、太原这条路,那就一定能迎上西原主力
进,可与萧后决战,收服整个并州;退,也能扼守强敌,将敌人的脚步挡在羊头山以北
开口之前,周崇便清楚,自己说的话一定会被反对,而且反对的不只会是朱龙和那些武人,还有其他中立朝臣和天子!
果然,在朱龙说出这话后,大批朝臣出列:“殿下固然要救,可强敌不可不防!”
掀屋顶的话周崇说了,接下来便交给卢晃开窗了,他道:“殿下要救,强敌也需防,何不行两全之策?”
天子看向他,笑了一声:“司空有两全之策?”
“主力不动,依旧走上党、太原这条路进兵”
“西河方面,抽调兵力往北策应、探查殿下和被困我军情况;待摸状况后,再征调所有可用之人力、物资,想办法输送到殿下手中”
这是昨天皇甫龙庭拿的主意,认为得可行之法:周彻只要还活着,他手上必然有兵,有兵加上有粮、有后勤,西原人就吃不掉他!
“难以为继”朱龙叹了一口气,道:“并州本就缺粮,经历大灾,百姓、衙役、军队全靠中枢供应,如今又添新兵!”
“再则,如果不能建立通畅的后勤线便要送粮,消耗更大……这于援军主力而言,压力太大,甚至有可能招致失败”
说到这,他将声音提高,目视天子:“陛下!臣认为,一切的重中之重,在于拿下并州、击退强敌!”
他很清楚,这位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走定阳不行,送些粮食调些支援也不行,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六殿下身死吗?”大宗正怒了,直言道:“莫非太尉有什么不可言之隐,要让殿下张不了口!?”
朝堂哗然!
这句话,已经不是纯粹的争论,而是人身揣测和攻击了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大宗正,少不得要不死不休的
而一贯不干政事的大宗正态度如此尖锐,却又让人不得不重视
毕竟,保护宗室……还是一位如此杰出的皇子,是他职权所在
看这架势,大宗正是要拿‘皇子出事’这项罪名来压太尉了!
朱龙为之一怔,心中渐腾起一股后怕,而后又让他压了下去
没有回头路走的!
大宗正愈是要追究,自己便愈是要将六皇子按死在定阳
死人不会开口,死人没有价值,面对拥功的自己,大宗正便是再愤怒,也只能不了了之
“大宗正此言,朱龙万难承受!”朱龙立马叫屈起来:“我为臣,怎敢害皇子?如此施为,实在是大局和军事所迫,若大宗正执意追究将我撤职可、下狱可、问斩亦可!”
“那就撤职!你做不了换个人来做!”周崇怒道
这话已超出他官职的界限,俨然是把谨慎使用的皇族身份搬了出来
他扫视殿中群臣,道:“老夫平日的为人,诸位也是知晓的,我不是不顾大局,也不是不讲军事”
“我同意援军不直接去定阳,可你们方才也说了,殿下要救!既如此,分出一些辎重和人力去救一位为国血战的皇子,难道也有错吗!?”
诸臣沉默
莱阳侯、建义将军储闻声开口:“大宗正,太尉也是在兵言兵并州辎重压力大,总不能让军士们饿着肚子去和西原人厮杀吧?”
“到不了那一步”卢晃道:“早在此前,我便多征了许多粮食入并州,填进了诸县府库”
粮食提前多送?好家伙,你准备做的真足啊……众人暗中嘀咕
天子不语,只是目光微动,掠过五王
魏王信心一凛,立马站了出来:“莱阳侯说的不错,在军言军司空虽有提前储备,但我们和西原战到何时不可知、是否还要再添兵,亦不可知”
赵王影见状跟上:“总而言之,打赢这一仗,才是重中之重,而粮草和人力又是求胜之根基”
“那就在军言军吧!”天子无奈叹气,道:“都不要置气,所言所行,都是要确保能打赢”
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带出了责任:分兵也好、分粮也罢,都要从军事角度出发,一旦因此主路失败,相关人员都要担责
“我认为司空之言可行”
一直沉默的皇甫龙庭抓住了机会:“一则,司空有提前准备,主路一时不会面临粮食问题;二则,分出力量虽然增加了主路风险,但是一旦使六殿下和定阳之军脱困,也为取胜添一大助力”
军事层面的人站出来支持了
袁达咬了咬牙:“臣附议!”
“哦?”天子有些讶异,笑问:“后将军附谁人之议?”
“司空与兵曹之议”袁达道
李平紧随其后:“我也认为,确实可行!”
天子目光在两人脸上巡视了片刻:“送粮也好、西河出兵也罢,还是要有武人的,你们二人也愿走一趟吗?”
两人没有推辞,抱拳道:“我等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