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万事休,司马氏都宁死也要和朱龙划清界限——这叫天下人如何看他朱龙?
这叫河内其他材官、天下其他材官世家、天下所有人武人,如何看他朱龙!?
司马父之死,不只是给了儿子自由,更是溅了朱龙一身血
朱龙都不记得怎么离开的
等他回帐后,只觉得一股彻骨寒意袭来
“文言……文言!”
“太尉”有属吏开口:“您贵人多忘事,桥长史在京呢”
“哦……哦!”朱龙木然点头,道:“去,替我取一双被子来”
“啊?”
“快去!”
很快,被子被拿了过来
朱龙用它裹着身子,看着帐外的太阳,脸上又开始冒汗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敌人的进攻不可怕,最可怕的永远是敌人对己方的瓦解
很显然,在司马震看来、在司马氏看来,他们愿意割舍已到手的利益,去选择周彻这个新主人
司马震才跟了周彻多久啊!
“太尉”
给他递被子的那个属吏道:“您掌三军、您为主帅、五王都听您号令,只要赢了,一切还握在您的手里”
“胜负未分时,或有人会摇摆”
“当胜负分出时,只要不是蠢货,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朱龙猛地抬头望着他,哗的一下将被子掀开:“文言回来之前,就由王古你代替他”
王古平静弯腰:“多谢太尉栽培”
在营中歇息的周松得到了消息
“我应去看一看么?”他问
“殿下是监军,看与不看都可”徐元庆道(注:三皇子府卫士长,前文出现过)
“这批军是平定关杀出来的,有功有悲,殿下奉皇命来,去抚慰一番,也无不可”
旁边一名背刀武人开口
他的刀又细又长,因此只能放在背上
其人穿衣打扮略异汉人,手戴银环,披着头发
周松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有道理”
去看司马震时,周松触动还不算大
等到司马震后,丁斐带着北军的骑兵赶来时,周松绷不住了
“这是北军!?”
看着面前的骑兵,周松失声:“这里有几个营?”
人数锐减、多数带伤
人群中,以白布包裹手掌的,那是断指
还有不少,整条胳膊失去、半边脑袋也被裹着……
丁斐回:“北军所有骑兵,都在此处”
周松喉咙一滚:“其他人……都留在了定阳?”
“是”丁斐点头
悲痛多日之后,他反倒是平静了
从部属手里取来厚厚的一叠,递到周松手里:“阵亡将士,俱在此了”
周松接过,低头翻看,手指都在轻颤
他虽不在军中,但也知北军的名声,那是横扫天下的威武之军、是大夏赫赫军威最顶端的存在
如今……
“殿下”
“我等吃皇家俸禄,为国家战死,这是职责所在”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有些人,他们不会死”
丁斐趁机开口
周松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话、还有我看到的,我会回去告诉父皇”
“只是战事胜败难言,有些事不是你说了便是的,路只有走过了才知对错,你明白吗?”
丁斐默然点头
周松已经很客气了:你还没有资格议论这件事的对错
周松叹了一口气,从腰上摘下了一个圆环,放到丁斐手里:“此翡翠名‘延年’璧,天下名器,拿去兑了给阵亡将士的家属,也算我一片心意了”
丁斐没有推辞,躬身道:“殿下大德!”
“哪有什么大德!”
周松摇头叹气
不忍再看、也不忍再问,只是走到那些负伤军士身边,一个个记下他们的名字
“我知道六皇弟是最体贴下属的人,想来不会亏待你们”
“但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回京之后,我自当尽自己的一份力”
军士们默然,解胄行礼
“——嘿!”
较远处的一片高岭上,济南王忍不住一笑:“这就是雄绝天下、压服内外、让我等藩军可望不可即的北军?大残咯!”
周信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这对于我们来说,会是好事吗?”
“王兄!”济南王不乐意,道:“这里没有外人,就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了”
“北军损了,正好从各国抽调绝对精锐,将其补全”赵王影道
济南王愣住,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周信摇头:“我们人马都拉来了,又要听朝廷统一指挥等到此战过后,再将当中的百战精锐择出、领入京去,由天子施以赏赐”
“你认为,你的那些人,还会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