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的人说完就等着,其他人谁也不敢对此多说话,毕竟要论起来,着实不该这么办可不这么着,也没别的办法了
于是一时间静坐的静坐,喝茶的喝茶
看得太子殿下咬着牙根笑,要说办法难道真的没有?他不能说,但是他下面这些官员哪个不是收孝敬收得欢,他们难道不能捐出来为国为民,跟四皇子那边打一波擂台他们只是不愿意,攥着银钱跟攥着命根子一样,一个比一个捂得紧归根到底,还是对他存疑,给自己留后路
想到谢嘉仪他看这帮人就更来气,这些日子郡主被议论得如此不堪,他安排人提出这件事,用的还是皇室体面的说法,指望下面这些人想办法约束一下舆论结果一个个不都不赞同,说什么这种情况更不能捂嘴百姓,让四皇子党愈发得了民心,占了上风又说多少国朝大事,他们的摊子铺得这样大,处处需要人力,实在没有余力在这件事上费心经营
现在用到人家了,一个个巴巴等着
有时候太子真想翻船,把这帮人全倒水里可是他不能,他要坐稳太子之位,将来他要做这江山的主人,让徐家江山世世代代传下去,这是他的祖父元和帝的要求一直到先帝死前,还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瞪着他不肯咽气,直到他承诺此生为大胤江山,不敢有一日懈怠,事事都将为使大胤江山永固
至今他的左手手腕还留着疤,那是垂死的元和帝生生把指甲嵌入留下的当时不到八岁的徐士行,第一次认识到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迸发的力量有多可怖,只怕他不立誓,先帝就不会松手他怀疑即使先帝死,先帝攥住他的手,嵌入他皮肤骨血的指甲都没人能分开
太子缓缓透出一口气,依然是冷淡自矜的样子:“此事不宜牵扯郡主”就算是给这件事定论了谢嘉仪之前就得罪很了老二和老四,她现在自身就面临着外界舆论的压迫还有南方河道的钱粮压力,如果再为这件事出头,于她名声没什么好处别人看来不过是骄纵的郡主干预朝政大事,没人说好,反而在四皇子党煽动下让她处境更难而她只要开口,就是再次实打实得罪死了四皇子
徐士行转着手上扳指,他现在对于自己能否顺利登基,信心也并不比其他人更足一些实在是,圣心莫测他越了解自己的祖父,越了解自己的父皇,越了解自己,对这些王朝秘辛挖掘得越多的时候,他就越觉得前途难测尤其是当他慢慢能够用一个词概括先帝从其母族承继过来的东西,与徐家血脉里的天赋和特点融合,塑造出了一种——疯狂的东西,在他们的血脉里代代传承让他们有无穷的精力才华,也让他们劣迹斑斑,丑恶不堪
他的父皇,看起来是这样正常想到这,徐士行翘了翘嘴角,同他一样正常啊
从她敛财修南方河道开始,她就已经不是独善其身的王朝郡主,她已入局就不要再把她往旋涡里拉了吧
太子殿下虽然清冷淡漠,但为人自持,很是礼贤下士此时他虽否了属臣的提议,也不缺温言安抚,对于另外两个年轻人的据理力争,也是仔细倾听该点头点头,然后有理有据的温声指出其中不妥之处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太子,含笑看着眼前年轻官员的时候,看起来耐心十足,其实心里只有一句:又是一个立场不坚的蠢货
议事厅外前来送汤的鸣佩,轻手轻脚把食盒递给高升指了指门窗都闭着的议事厅,里面议的是大事,生怕自己一个小女子惊动了的样子,有几分可爱,看得高升抿嘴笑,接过食盒的时候低声道:
“这会儿倒还好,说着郡主的事儿呢”看到鸣佩睁大的眼睛,高升心想鸣佩也算东宫心腹,再说郡主这件事也没有多要紧,就简单提了两句
鸣佩多聪明一个人,更是关注当前局势,只听这两句话就明白了当前情况
她拎着空出来的食盒往回走的时候,一点点思量着,越走越慢,最终打定了主意把食盒交给身边的小丫头,她扶了扶头上发钗,带着另外两个丫头转身朝海棠宫去了
鸣佩很快就把事情成与不成的得失计算得清清楚楚不管成与不成,于她都是得大于失,她也该站出来了要让人知道,东宫有个叫鸣佩的虽然去海棠宫难免受磋磨责难,但是在东宫属官和下人那里,她却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名声
她的身份太尴尬了,能佐她得到她所欲位置的只有名声
最后的迟疑,也被彻底打消,鸣佩走向海棠宫的步子更快更稳了当乾清宫陛下宣太子和皇子们往书房去的时候,鸣佩正好踏入了海棠宫
她并不看海棠宫人或惊讶或嘲讽的眼神,只说求见郡主,然后就安静在日头下静静等着
待到她额头触到冰冷的水磨青砖地板上、说出自己的请求的时候,陪着她一起跪着的两个东宫丫头都惊呆了,又怕又敬服
怕的是堂上坐着的郡主
敬服的是鸣佩所说的话,入情入理,一片对东宫对太子的赤诚之心,还有为百姓为灾民的悲悯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