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姑娘寻常喝的果子酒
她被呛得轻轻咳,白如霜雪的颊上染上红霞,眼里也起了深秋水雾
好一幅美人醉卧图
他眼眸渐深
剩下的,谢子慎自然是不能听,他身形萧索,落魄离开
自幼金尊玉贵养大的公子,从来想要的都是众人眼巴巴送上,触手可及这是头一遭,心心念念的得不到,他尝到了求之不得的滋味
车厢里,谢昀眸中的雾气已经散去,看过来的寒眸深如古井
“好大的胆子,明目张胆地利用我”
她身上的葵水还没干净,却来刻意撩拨他,做出这一场颠鸾倒凤的戏来给谢子慎看
怀里的姑娘却是委屈得紧,咬着唇,堪怜的怯怯清眸看过来,“三公子缠得紧,侯爷又不让我与他说话,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倒是还有别的法子
谢子慎这样的贵公子向来最重脸面,若是她狠下心来同他撕破脸,想来如谢子慎的性子,是再不会死缠烂打了
可不到万不得已,林莺娘是决计不会去得罪谢子慎的
往后在金陵的日子可长着呢,焉知往后没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既然不能得罪他,又要避开他的纠缠
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法子
如今谢子慎之事是了了,她又软着声来哄谢昀,“莺娘也是听侯爷的话,侯爷可不能责怪我”
谢昀看着她
他焉能不知她心里打的小算盘,只是这长路漫漫,有她在其中斡旋,才不至无趣至极
他也有意纵容,眸里的深寒渐渐褪去
“罢了此次便饶了你,再有下回,定不轻饶”
林莺娘忙不迭应下
脑中却想,下回又下回,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下次她便还敢如此做
经此一事,谢子慎果然再不来寻她
便是车队停在旷野山林间,一同下车歇息,他也总是离得远远的
林莺娘遥遥看,心中怅然若失
若按照她之前的谋划,她该当是他的妻这一路大好风光,也该是两人同看,而不是此时这样,相见装作不见
但这样的愁绪并未烦扰到她,不过微微一叹她便收了思绪,抬眸看眼前山峰上层峦耸翠,直抵云霄
“那是什么山?”
她问采雁
采雁也不知,她去问青山
青山因着之前的事有意避开她,倒是他身边的一个侍从好心作答
采雁听着,言笑晏晏,只在最后离开时狠狠瞪了青山一眼
青山:“…………”
他若是没记错,他好像不曾得罪过她
但他不知,对于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而言,拒绝就已然意味着得罪,他的有意疏离更是加重了这种罪
自觉青山罪孽深重的采雁回到了林莺娘身边,将方才打听的话告诉她
“姑娘,那是三鹤山”
三鹤山,山如其名
山形险峻陡峭,形如三只野鹤振翅欲飞
采雁又道:“姑娘,我听说那三鹤山上土匪横行,仗着地势险峻,连过往的官车都敢劫掠,我们经过那里,不会有事吧?”
林莺娘展目望山,果然险峻异常,光是这般看着都能觉山路陡峭难行,只是她抱着庆幸,“不会吧,这可是定远侯府的车队,哪个劫匪有这样大的胆子”
话虽如此,上了马车,她还是有些担心来问谢昀
“听闻三鹤山上土匪横行,侯爷,我们晚些经过那里不会有事吧?”
郎君坐在矮几后察看公文,听了她的话抬眸看过来,不动声色,“怎么,你害怕了?”
“有侯爷在,莺娘自是不怕”
在恭维讨好他这方便,林莺娘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谢昀果然受用她这讨好,微微一笑,本来清冷的眉眼温润了些许,愈加夺目
又将手里的公文搁下,揽她进怀,意味深长地问她,“若是一会儿我们当真叫山匪劫掠,危急关头,你可会弃我而去?”
“自然不会”
林莺娘扯起这样的谎话来眼都不眨一下,见他不信,又添了一句,“莺娘是侯爷的人,自然生死都跟着侯爷”
“这样啊……”
他眉眼疏朗,佯装被她哄住,轻轻一笑,“一会儿你可要记着这话才好”
采雁的担忧不无道理
马车进三鹤山,不过半刻钟,便叫山匪盯上了
谢子慎兀自沉浸在失去心上人的痛苦中,并未觉察到身下的马车停了,还是侍从慌张撩帘来报,“三公子小心,我们遭遇劫匪了”
他这才回神,抬目往外看,山匪已将车队团团围住,激烈打斗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
他在这样的情形中还能想起心上人
“林姑娘呢?”
他问马车外抵挡的侍从
侍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