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文没能接近姜氏身边
他话刚出口便被内侍让人擒住,跪压在地上
“大胆!”
内侍怒目圆瞪,厉声呵斥,“成安公主的威名,也是你能污蔑的?”
林崇文被按着强行掌掴了几个巴掌,他还不服,瞪眼看着姜氏
“孩子呢?”
他问得,是他和姜氏的那个孩子
“你还有脸问我?”
姜氏如今有人撑腰,气势当即起来了,走到林崇文面前指着他,“你问你那个早死的夫人去啊!”
说起那个枉死的孩子,她的眼眶就红,“你那个夫人最是恶毒,你走后,她岂能轻易饶了我,那碗红花是她亲眼看着人灌进我嘴里的你可知,我疼了整整一夜那孩子才落下来?”
回忆起往事,她当真是又恨又怨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公子吗?”
林崇文那个早夭的公子一直是他心里不能触碰的痛
姜氏咧着嘴又哭又笑,“我腹中的那个孩子,可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那个未能生下来的男胎亦是姜氏心中永久的痛
“好在,我的莺娘争气”
姜氏抬手一抹颊边流淌的泪,方还沉痛难言的眼里现下满是骄傲,“不,如今你该唤她成安公主你可知,她的本名叫杨柳儿?”
杨柳儿
那是姜氏给林莺娘取的名
她果然如自己所期望的,活过了那年冬天,见到了春日初发的柳芽儿而且,如今那柳芽儿还一跃去了金陵城,当上了这世上最最尊贵的公主
只这公主的出身颇有瑕疵
她是林家庶出姑娘的事不能再提
宫里来的内侍传达圣人旨意,只说她们母女从前流落街头,是林老爷心善,将她们收留在府中,是以这才认了公主为养女
既是养女,那这公主之名便来得名副其实,无人置喙
林莺娘原想着带姜氏来金陵
她如今是公主,那非林崇文亲生的事便瞒不住,她忧心林崇文不能善待姜氏
但这事圣人另有考虑
姜氏到底曾混迹过青楼楚馆,这样的出身,于皇室威严是有碍的
姜氏不能来金陵
但是,她也不能待在江州
如今林莺娘已不再是林家女了,姜氏自然也不便留在林府
江州知晓她母女往事的人甚多,人多嘴杂,到底不宜
圣上宽慰林莺娘,“你放心,你的母亲朕会亲自安排人去照料安顿她,定保她一世富贵安稳”
圣人一言九鼎
当即遣了人来江州安顿姜氏,就连林崇文,也叫圣旨堵了嘴,不敢出去妄言
眼下,正是已然安顿好的姜氏给林莺娘来信
她如今去了江南的一处富饶之地安置下来,高门大院,仆从丫鬟如云,出行都有人伺候跟随,俨然是豪门贵妇的派头
满篇书信,洋洋洒洒下来,都是说不出的骄傲和得意
林莺娘纵是没瞧见,也能想象得出她指使旁人写这封书信事眉飞色舞的神态,定然是同从前一般,欢喜得嘴角都要翘起来
不
如今她的女儿是成安公主,依着姜氏的脾性,此时她的嘴角该翘到天上去
就像现在的林莺娘
她看着姜氏的书信,眉眼皆弯,嘴角也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只是最后,她看着书信的最后写到:“母亲一切都好只是我的儿,为母甚是挂念你我们母女别离已久,你在金陵城,可一切安好?”
林莺娘扬起的嘴角瞬间崩塌了下来
她在金陵城一点儿也不好
这里群狼环饲,虎视眈眈,她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日不是担忧着又被谁惦记上了,就是记挂着要想什么法子去陷害旁人
人便是如此
平常受了委屈还能勉强撑着,不叫人察觉,但若是有亲近之人关怀,便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
谢昀本来以为林莺娘收着书信会开心
他看着姑娘先是扬着嘴,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而后忽然那眉梢的笑意落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紧抿着的唇
再一瞧,连眼眶都是红的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我哪里哭了?”姑娘还硬撑
谢昀无情拆穿她,“还没哭,你眼睛都红了”
“没有”
林莺娘将眼里的泪意硬生生逼退回去,嘴里还辩解,“我这是刚刚在五皇子面前掐自己掐红的眼,现在还没退回去而已”
真稀奇
平时哭不出来狠命掐自己,如今当真哭了却非要辩解说自己没哭
谢昀沉沉的眼看着她,不语
林莺娘面上觉得过不去,又狡辩,“都怪侯爷好端端的让我去害五皇子,我这一时哭不出来可不要死命掐自己么侯爷看,我虎口都掐红了呢!”
她将方才给两个丫鬟瞧过的虎口又给谢昀瞧
果然虎口处深深一个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