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清絮面色骤变
若太后来了看到这一幕,不得把她给活剥了
太后信佛极为虔诚,日日要来佛堂小坐,一是为了清心寡念,仁慈治下;二是为了读经颂典,为国祈福
这个佛堂,比她的寝殿还重要
如今被自己毁成这般,贴身嬷嬷也死在这里……
云清絮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敢想象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将草儿的尸体放平,又将手里端着的那盆血水藏到蒙着黄布的桌案底下
收回手时,眼前一闪,忽然看到一角黄纸
凑近了,方看地仔细起来
那确实是一张陈年旧纸,塞在一尊净水观音肚子里,观音是用南棋沉香雕刻的,之前摆在供桌的正中央,供桌被她掀翻时,观音摔碎成两半,露出肚子里的东西
鬼使神差,云清絮摸过来那张黄纸,打开,看到了里面手写的字迹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云清絮神色微凛
只这么一句话,没有旁的言语
底下有个落款
睿德
看到这个落款,云清絮瞳孔微缩
她知道这个人,她知道!
有回蕈月与兄长夜半饮酒,喝醉的时候,拉她过来彻夜聊天
从蕈月口中,听到许多她幼年在王府的旧事
赵王府的少女时光里,因得赵王的偏宠,蕈月过得肆意又明媚
她那时是京中最尊贵的女郎,鞭子遥遥一指,想要的东西,底下的奴才前赴后继地跪着奉上
父王待她如珠似玉,从不曾对她大声言语
唯有一回,因故罚她跪了三天三夜
原因是她打翻了赵王青梅竹马送他的砚台
那砚台,是青梅出嫁前夜送他的
青梅的名字,叫思君
而赵王的名讳,叫睿德
所以……那个赵王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是当今的嘉华太后?!
似被冷水兜头泼下一般,云清絮瞬间想通了许多被她忽略的细节,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敢深想,只能匆忙地将那宣纸揉皱成团,左右扫了一眼,实在无处可塞,最后扔到那燃起的烛火中
几个呼吸的功夫,这桩秘密,已湮灭成灰
她刚舒了口气
外头的步伐却逼近了
甚至能听到蕈月凝重的声音,“太后娘娘,不如蕈月先伺候您安歇吧?”
“今日闹了这么大一遭,又是除夕夜,后头还有许多麻烦事等着您处理,你需要多休息……”
“无碍”
纵然发生那么多事,面对蕈月时,嘉华太后的语气仍然温和
“哀家有样东西落在佛堂了,正好过来取——”
咔哒
嘉华太后推了推门
门却被人从里头锁住了
她面上的笑容顿消,眼底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愠怒
在她的德胜宫,竟然有人敢锁她的门?
“开门”
她的话音从牙缝中挤出,又推了两下,仍未推开
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青黑一片
“来人——”
她眼底遍布杀意和阴霾,在太和殿受的气,此刻全撒在这佛堂紧闭的庵门上
“把门给哀家砸开!”
……
佛堂内
云清絮咬着牙,捡起那被南宫嬷嬷扔在地上的匕首
眼底,闪过孤注一掷的绝望
只能,赌一把了
举起匕首,缓缓刺向自己肋下两寸的地方
这里,没有重要的器官,暂时失血,也死不了人
只是……痛一些罢了
她闭上眼,强忍着那剜心一般的剧痛,看着开始流血的伤口,干裂的唇角,扯起一点艰难的笑
呵
将匕首塞回南宫嬷嬷的手中,又将那沾了血的烛台摆在合适的位置,调整了尸体的方向后,她扯乱自己的衣襟,拽断一把青丝,捧着一叠子下午抄的血经,死死攥在手心,摆出要保护经书的姿态……
而后,躺在冰冷的、渗着血的地板上,闭上了双眼
半炷香后——
门被宫人从外破开
嘉华太后看见佛堂内的一片狼藉后,气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眼前发黑,扶着蕈月的手才勉强站稳,看着她精心布置的佛堂,血污满地,看着那几个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她连是不是自己人都顾不上了
颤抖地指着那噩梦般的现场,“来人!来人!都给哀家滚过来!”
“水呢?棍子呢?把她们给我泼醒!给我打醒!用火烧啊!”
“敲了骨头剥了皮,一只脚滚进阎王殿里也要给哀家拽出来!”
“无法无天的贱婢……怨死鬼投胎的贱种!”
“到底发生了什么?!”
嘉华太后从不曾这般失态,她一边怒骂,一边冲到那一堆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