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坠着粉宝石的步摇安静躺在里面
李淙离京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月皊,是在热闹的九环街那时还不太冷,她穿了一条红色的襦裙,步步生花她捧着一碗粉嫩的透花糍,笑得眼儿弯弯,惹得所有人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了目光
“让珍奇阁做了个支步摇,既在这里遇见了,倒不用再往江家跑一趟”
月皊望过来,弯眸说真好看
她重新抬起眼睛望向他,晃了晃手里的透花糍,委婉拒绝:“喏,瞧我没有手接了,下次再送我吧”
李淙了然
这婚事虽然双方暗中已知晓,可到底没被众人知,她要避嫌,倒显得他唐突了他含笑将步摇收回来,望着她说:“那等我从斡勒回来,再亲自送去府上”
到时候送过去的,可就不止这一支步摇了
月皊弯唇,眸中浮现少女娇俏的灵动她说好,她还说:“到时候回礼,请你吃透花糍!”
他望了一眼少女青葱指间捧着的那碗透花糍,心想那碗透花糍一定很甜
李淙闭了下眼睛,不由将手压在心口,忍了忍似要发作的心症
缓了一阵,心悸缓解李淙将那支步摇仔细收回盒中
他不能失信
等回了京,要亲自送给她
·
月皊坐在庭院里晒太阳花彤捧着件斗篷从屋里出来,给月皊披在身上:“娘子还没彻底好呢,可别再冷着了”
月皊动作缓慢地点了下头
自那日花彤提议让她出来走一走,她每日下午都会坐在庭院,望着随风流浪的云朵发呆
原本月皊病前还想着寻个机会找吴嬷嬷说一说,让花彤回到她身边她这一病,花彤自然过来了府里的管事瞧着三郎把宫里头的御医请来给月皊治风寒,倒是没再扣着花彤
略微有些冷时,月皊回了屋倒是没回她自己的小屋子,而是坐在外间的窗下罗汉床上她让花彤将宽大的支摘窗打开,坐在窗下望着外面的梅林
她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在一旁燃上熏香炭火,一边吃着甜点,一边欣赏外面的梅林那个时候她还想着若是等落雪,梅林一定更好看
江厌辞进来时,一眼看见月皊抱膝坐在窗下她身上裹了一件火红的小斗篷,边缘缝着毛茸茸的雪色狐狸毛挺厚实的斗篷裹在她身上,她仍是那么小小的一点
江厌辞忽然想起那日抱起她时,她极轻的重量
忽然有个婢女牵着个哈巴狗走进梅林,然后将一个碗摆在地上,开始喂狗
怎么会有人特意跑到这里来喂狗?
月皊望过去,目光落在那个装满排骨的红梅碗上
她以前喜欢吃鲜花饼,后来姐姐让人打了一套独一无二的花碗给她,每只碗上釉着一种花吃哪种鲜花饼,就用哪只花碗才盛
她很喜欢那套碗,宝贝得不行
此时窗外装满狗吃排骨的红梅碗,正是那套碗中的一只
月皊怔怔望着那只碗许久,眼圈有点泛红她后知后觉身旁有人,回头望见江厌辞站在她身侧
她眼睛红红的,顿时尴尬不已月皊立马扯起唇角摆出虚浮的浅笑,心虚地胡语:“那、那只哈巴狗真好看哦……”
闻言,江厌辞随意地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他俯身,衣襟擦过月皊的脸颊,月皊不由悄悄小幅度地向一侧稍避可即使这般,两个人的距离还是很近月皊清楚地看见江厌辞衣衫上的针脚,她还能闻到一点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
月皊抬着眼睛望向江厌辞,后知后觉他要关窗
“三郎又饮酒啦?”她小声问
江厌辞不言,将支摘窗关合
天色将黑不黑的时辰,屋内还没掌灯随着窗扇关合,残余的光线也被关在了外面,周身一下子暗下来
月皊再次声音小小地开口:“身上有伤的人不要饮酒比较好……”
江厌辞听她嘀嘀咕咕的声线里仍旧残着丝沙哑,知道她的病还没大好
“还没好?”江厌辞说着抬手,覆在月皊的额头
月皊额上微凉,远不及他掌心的温度他的掌心不仅温暖,还有薄薄的茧
周围一片昏暗
一坐一立的两个人凝出片刻静止的画面
月皊因江厌辞忽然的动作微僵,一动不动江厌辞感觉到了,方才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适
孙福急匆匆进来时,因眼前的画面愣了一下
江厌辞收了手,望过来
孙福立刻笑盈盈地说:“三郎,华阳公主来了信!给您的信!”
月皊惊讶地抬起眼睛一片昏暗里,眼睫簌簌而颤她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裙子阿娘果然已经知道了,还写了信回来……
月皊趁着晦暗飞快掉了一滴眼泪又在孙福掌灯前,急急下了罗汉床,落荒而逃地要回自己的小屋子她刚快步走到自己小间门前,去掀帘子,江厌辞喊住了她
“月皊你的信”
月皊立在原地懵了一会儿,才缓慢转身
江厌辞望着她,伸手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