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辞的视线顺着月皊颤颤抖抖的手指头回望,落在里面的床榻上
他转过头,重新望向月皊
四目相对,月皊僵在那里的手指头蜷了蜷,慢慢放下来终是窘得不敢再这般相望她红着脸低下头
夜已深,外间只点着一盏灯,微弱的光照不亮偌大的屋子不甚明朗的光线,正像此时江厌辞不甚明朗的态度,和月皊不甚明朗的心情
江厌辞沉默着
时间仿佛滚了胶,凝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动弹不得月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一片晦暗的寂静中,她紧张地攥着身侧的裙料心脏一边怦怦跳动着,一边又生出只敏感的耳朵,等回应
“回去”江厌辞开口
月皊拨攥裙角的手指头僵了僵
她仍旧立在门外,低着头,不吭声,也没听话地回去
僵持还在继续,只是这次换成江厌辞觉得时间难熬暖黄的灯光照亮月皊纤细的身量,细细的一条影子一半门里一半门外
“回去”江厌辞再次开口,语调微沉,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月皊纤细的肩几不可见的缩了一下,她终于重新抬起脸来,红着眼睛望向江厌辞,弱声问:“你怎么可以赶我走呢?”
娇娇软软的语气,却掺了点质问的语气好似江厌辞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本就沙哑的声线里有了浅浅的哭腔:“我以前的确没有照顾过别人,可是我会学的我、我都已经背下来怎么给你上药了,不会再弄错的还、还有别的事情,都记在册子上了……”
姑娘家的矜持让月皊脸颊上火辣辣的,望着江厌辞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心里又涌上几许委屈来
她说了好些话了,可是江厌辞还是不理人月皊小声地笨拙地重复一遍:“我会学着照顾人的……”
片刻后,月皊又重复一遍,只是这次改了用词:“我会学着服侍人的……”
她抬起湿黏的眼睫,偷偷望了一眼不理人的江厌辞,觉得这人坏极了甚至心里生出一丝气恼来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一样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你、你不能碰了我,再把我撵了……”
江厌辞皱眉,终于开了口:“我何时碰过你?”
月皊目光躲闪了一下,才大着胆子说:“我都知道了!”
“芳甸告诉你了?”江厌辞脱口而出
月皊望着江厌辞,粉嫩的唇瓣微张,泪眼汪汪的眸子也更睁大了些,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江厌辞这才发现被小姑娘拙劣的话术唬住了他默了默,承认:“是我给你穿的衣服”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蓄在月皊眼眶里许久的泪水一下子滚落,然后打开了开关般,一颗接一颗无声地掉眼泪
江厌辞觉得自己得解释些什么,尚未开口,外间的房门轻微的一声响被推开芳甸端着银丝炭进来,像往常那样来添炭火她猛地看见江厌辞和月皊一个人站在门里一个人站在门外,一个皱着眉沉默不语,一个低着头哭得伤心
芳甸唇角抖了一下
纵使心里好奇,可也是有规矩的侍女她压下疯狂生长的好奇心,面色如常走进来也不敢久待,没添炭,只将炭火放在炉旁,便好似什么也没看见地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又一声细微的吱呀关门声,结束这个小插曲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仍旧沉默地僵持着
“月皊”江厌辞认真叫她的名字,“不要胡闹”
你该知道侍妾是怎样的身份
月皊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在一颗泪珠儿滚落之后,又扭过头去她一动不动,只剩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掉
见她这般泪眼汪汪,江厌辞心里发闷,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别哭了”
月皊忽然就捂住了耳朵,转身跑开她跑得那样急,经过方桌时,胯侧磕了一下桌角可她脚步停也不停,继续跑回自己的小间
她扑到坚硬的木板床上,抱着自己的枕头掉眼泪心里所有的情绪,只剩下好丢人
真的,好丢脸!
她捂住自己的脸,呜哼了两声,泪水很快湿了她的手心
江厌辞立在门口目送月皊跑开的背影,看着她胯侧撞上桌角,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她薄薄裙子下雪色玉肌中的那粒小红痣
江厌辞皱眉,立刻赶走了脑中画面他面色带着几分不愉,怪起李漳当日车舆之中的劝阻
这个李漳,就是在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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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清早,江云蓉坐上马车出了府她怀里抱了个盒子,里面装着月皊的身契
她原先想着江厌辞见到替自己享福的人,定然恨透了月皊,会好好用男人折磨弱女子的方法□□她
可江云蓉也摸不透江厌辞是个呆傻的并不在意,还是装出大度来她并没有看见想发生的情景
更何况,她原以为将人放在身边,钝刀子磨肉地折磨才解恨,可实际上每次见了月皊不觉解恨,气愤日益增多
江云蓉握紧手中的锦盒,微眯的眼中是浓浓的恨
她出去一趟,一个多时候后归来,回来时不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