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黑下去后,江厌辞仍没有要走的迹象
月皊迟疑了一下,从瓶瓶罐罐的香料里抬起眼睛来望向他,柔声问:“三郎今晚不走吗?”
“不可以?”江厌辞反问
“不是……”月皊垂下眼睛,望着手里拿着的香草,有点走神
她似乎不应该让江厌辞留下来,这样她搬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可是对上江厌辞的目光,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厌辞忽然问:“你想好了吗?”
“什么?”月皊脱口而出
她抬眼,望向江厌辞,忽然就明白过来他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可是还没有等她回答,江厌辞反倒怕她回答一般,匆匆补了一句:“不急,你慢慢想”
“哦……”月皊嗡声点头
她有点泄气,恨自己的不够果决
夜里,月皊被江厌辞压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往日总是她靠过去抱着他的手臂偎在他的肩头,今日被他这样紧地抱在怀里,月皊有点不适应
她在江厌辞怀里轻轻推他,小声:“三郎?”
没有回应
月皊便以为江厌辞睡着了她动作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偎在江厌辞的胸口,不多时便睡着了
浅绿与柔粉相间的床幔将床榻笼罩着,床榻外的灯光隔着床幔照进来,让床榻里有着春暖的柔光
在这样柔和温暖的光线里,江厌辞垂目望着睡在怀里的月皊
良久,江厌辞俯首靠近,将吻轻轻落在月皊的头顶,愿她好眠
·
李淙不再是储君,却并没有立刻从东宫搬出去圣人心疼他病弱,直到新的储君选出来之前,令他暂时在东宫养病像李淙这样自小被立为太子的人,既有圣眷又有支持者,待新的储君被立,他便不适合再留在长安,更应该远迁去封地
圣人舍不得
此时李淙正在书案后,翻阅着山河图父皇给了他恩典,令他自己挑选封地
小春子端着药进来,放在书案一角,道:“殿下终于可以喝药了”
李淙看了一眼,暂时放下地图,端起苦涩的汤药喝下去先前断药,只是为了更顺利地退位,而并非真的希望自己久病不愈如今担子已卸,他也要开始调理自己的身体了
小春子感慨:“听说最近好多大臣往大殿下府中跑,看来这太子之位非大殿下莫属”
小春子自小在李淙身边做事,在李淙身边一直言无避讳
李淙将空了的药碗放下,淡淡道:“倒也未必”
小春子疑惑:“如今只剩下大殿下、三殿下和七殿下三殿下母族势微,他又有唠症,平日里赏花逗鸟无心争权的模样七殿下嘛,不仅母族势微,又年纪尚幼这看来看去,还是大殿下最有可能”
“你太小看三皇兄了至于老七,他举止品行皆是父皇所喜”李淙随口一说,也不多解释,继续看地图
小春子在一旁继续琢磨着李淙这话也是,身在皇家,又有几个是真的无心权势?三殿下暗地里未必是明而上的无心争权至于七殿下?
小春子看了李淙一眼,慢慢明白了
七殿下李温的母族既不势微又不过分强大,虽然七殿下年纪尚小,圣人对他的评价是“好孩子”
七殿下李温,是最像李淙的人
小春子在心里暗暗感慨——圣人未登基前也曾手足夺权,如今龙袍加身,在自己的儿子里却最喜欢品行高洁兄友弟恭之人
小春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李漳能不明白吗?越是这个时候,他越得装装样子那些上门的大臣,要么傻,要么别有他图除了派人暗中盯着李渡和李温,别的事情暂时都不再碰
这不,今日又与江厌辞一起出去吃酒
他倒是想去玉澜畔,可是江厌辞嫌吵闹再一琢磨,如今玉澜畔没了离娘,李漳也没什么兴致
侍卫快步上楼,进到雅间,向李漳禀话:“三殿下一连几日都在王府闭门不出,只今日一大早出府,去了几家首饰铺子,便回到了王府已经查过,三殿下只是买了几件女子的首饰那几家铺子也都寻常”
“女子的首饰?”李漳皱眉
侍卫继续道:“三殿下前段时间接了个女子进府,十分宠爱”
“什么底细的?”李漳问
侍卫摇头安插在李渡府中的眼线一直在外院,这么久了也没能将眼线插到李渡身边这也正是让李漳不得不警惕的地方
待侍卫退下去,李漳与江厌辞说话没得到回应,不由转头望向江厌辞江厌辞坐在窗边,正从开着的支摘窗往外望去
李漳顺着他的视线望一眼,看见了月皊和小郡主李姝遥
月皊和李姝遥闲着无事,约好了出来逛逛尤其是李姝遥,初来长安对这儿的热闹气派很是感兴趣,正如月皊刚来长安的时候
“廿廿,你有想过以后吗?”李姝遥问,“你要一直一个人住在织云巷吗?”
月皊蹙起眉,在李姝遥而前如实说:“原先是这样打算的”
“原先?”
月皊点头,她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