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打开的棺材里,关着的囚徒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兴许是关押的时间不长,小老头还有些精神气
刚打开盖子,就嗷的一声蹿了出来,骑在了方墩儿身上,抓着那一撮杂毛,对他又抓又打旁边的杨三立害怕李长安不悦,居然抓住方墩儿的手不让他还手,还连累自己也挨了几下
但老头终究是年老体衰,又被关了许久,只靠一股子怒气支撑,打了几下就软绵绵没了力气
李长安看够了热闹,就把他拉开,简单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他就同道士一起,冷眼督促两人继续开棺
我叫曹小芳,是綦水本地一个农民我生了三个子女,小儿子最聪明最有出息,也是全家的骄傲但是我的幺儿失踪了,十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查找不到,我就自己去找我去找幺儿那些朋友,一个一个挨着问终于让我问出来,他之前在本地一个工地上做包工头,老板拖欠工资,他就带着工友去闹,这一闹,人就不见了后头有个姓杨的拿二十万要我闭嘴我不仅不干,我还要去北平,去尚访,我要让凶手坐牢!但当我刚进了火车站,就让一群戴着‘特勤’标志的人抓住,他们把押上了一辆有安源安保字样的面包车
第二个囚徒是个老太太,不晓得她被关了多久,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枯瘦不成人形,手脚都因长期蜷缩僵硬伸展不开,还是杨三立两人合力将她从格子里拖了出来饶是如此,她还是嚎叫着,试图用牙齿去撕咬两人
我叫章洁,是个宠物医生有天半夜,有人突然敲门,要让我出一趟急诊到了地方,我才晓得是要给洪岱海的狗治病在綦水,做宠物这一行的人都晓得,洪岱海养狗爱狗,花重金买了很多的名贵犬种,条条都当成儿子在养,但是我把他儿子治死了他们说我医术不精,还敢出来招摇撞骗,要把我关起来教育一下
第三个囚徒是一个中年妇女,从衣着首饰看,平日里生活也颇为矜持优渥,但暗无天日的关押不仅弄脏了她的衣物,也击溃了她的尊严
刚从棺材里出来,她就跪倒在了杨三立的脚边,一个劲儿地冲他磕头
杨总,我晓得错了,晓得错了!
每打开一格棺材,就是掘开一桩罪恶
杨三立心跳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慢,这当然不是他良心突然发现,而是他忍不住瞧了眼身后
房间里黑暗无灯,潮湿阴冷里,缭绕着一丝挥散不去的臭味儿
走廊的灯光从房门照进来,投映出一条模糊的光照地带
而光照外的阴影里,矗立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
那是得以脱出棺材的囚徒
他们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对一点点光源都极度敏感,走廊里昏黄的钨丝灯都能让他们眼睛生疼
所以,他们只是蜷缩在房间的边沿,蜷缩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或坐或立,环侍着,沉默着,冷冷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像是一群恶鬼在窥探活人
杨三立如此作想,忍不住吸了一大口凉气,那寒气从肺腑冷进了心头,他不由得挪了挪脚步,站到了光照之中
可这点慰藉仍是不够的,他不由看向自己的同伴——方墩儿,讶异地发现这杂毛小子一直勾着头,嘴里不停地蠕动,细细一听
不管我事啊,我上个月才加入的不关我事
杨三立听得牙痒痒的
不关你事?难不成就只关我一个人的事儿?!
他恨不得上去抽丫一巴掌,但这点心思没来及付诸行动
为什么停下?
黑暗里,不知是谁冷声催促
他不敢稍有反驳,拽着方墩儿赶紧去开下一格棺材
17号格子刚刚打开,一股子浓烈的酸臭便喷薄而出
两人赶紧挪动脚步,离得远了些
可等了好一阵,格子里也没半点儿动静
两人无奈,只好捏着鼻子上前,合力将格子里的人拖了出来
17号的状况十分糟糕
他已然神志不清气若游丝,身上的衣物肮脏伴有浓烈的恶臭,皮肤上还有几块严重的褥疮,大如海碗,小如茶盏,溃烂流脓发黄,依稀见得有蛆虫在烂肉下蠕动
若不是还有些微弱的呼吸,大抵让人以为他已然是具尸体了
只在杨三立两人将他合力从棺材里拉出来,放进光照中时,嘴里发出一声吱呜,眼皮子剧烈地鼓动
随即,便有几只手从阴影里探出来,将他拖进了黑暗中
杨三立看得面皮发麻,悄悄退远了些,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