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在这儿住几天?咱家庙小,哪里容得下这尊大佛……”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无力改变,只要不钻牛角尖,迟早都是会习惯的
萧母如今就已经适应了萧寂和裴隐年之间的关系
她本意是想说,裴公馆那样的高门大户,样样不缺,哪里是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家能比的,裴隐年住在这儿恐怕住不习惯
但话说出了口,她又觉得这话似乎有歧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又补了一句: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是你强留人家的吗?”
萧寂淡然:“明白,不是”
萧母看着自己这个冷冰冰的儿子,又确定了一遍:
“那他怎么会想在咱们家住?”
十分钟前,萧寂也问过这个问题
彼时,战火刚刚停息,饿了许久,终于吃饱喝足的裴隐年,餍足地趴在萧寂硬邦邦的床上,不愿意动弹
而且萧寂的床太硬了,他浑身都痛,尤其是尾椎骨和膝盖
萧寂问裴隐年要不要回裴公馆,裴隐年却拒绝了:“就住在这儿,多住两天”
萧寂蹙眉:“为什么?”
裴隐年道:“我来的时候,你妹妹正在门口跟人吵架”
当时的情况,裴隐年虽说听得不全,但也听出来了个大概
他和萧寂的关系在华亭早就不是秘密了
萧寂的身份处于弱势,在外人眼里,是被他裴隐年拿捏的一方,一朝得势才飞上枝头变凤凰
前些天萧寂赌气回来,那些人必定会明里暗里嘲讽萧寂跟男人搞在一起,又被甩了的事
虽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都不影响萧寂生活,但那些话听多了,影响心情,给人添堵却是一定的
否则萧苒也不会跟人起争执
裴隐年见不得萧寂受委屈,他就是要让别人都看看他裴隐年是怎么把萧寂捧手心里宠着的
萧寂大概是明白裴隐年意思的,但他跟萧母解释不清楚,只道:
“那您就别管了”
萧寂这样的性子,他的事,萧母本来能插手的就不多,眼下又有了裴隐年,萧母就更管不了了
于是只问了这么两句,也就做了罢
只能暗自希望,裴隐年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她家萧寂
她看着萧寂打了热水跟她道了晚安,又端着热水回了屋,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出来打水的人,居然是萧寂
裴隐年是不会折腾萧寂的
跟萧寂分开的这些天对于裴隐年来说,无疑是精神上的折磨
他刚从水深火热中挣脱,整个人才刚刚长出了口气,某种意义上,也后怕得厉害
当晚,萧寂将裴隐年清理干净后,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裴隐年就一直盯着萧寂看
萧寂也坦然跟他对视,气氛若是尴尬了,裴隐年就会凑过来吻他
临睡前,裴隐年问萧寂:
“你学校的工作不去了,可有什么其他打算?”
萧寂和裴隐年不同
裴隐年看不清楚未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下,说白了,即便坐到他这个位置,也还是有一种活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的心态
裴隐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能耐,可以平定如今的天下,毕竟现在不仅仅是自己人内斗不断,外面的纷争也在四起
他这个华亭的主子,当得并不稳妥
但萧寂看得到未来
战火总有一天会燃烧到华亭,局势一变再变,裴隐年这样如今越是位高权重者,将来后果越是落不得好
他道:“没什么打算,做些小生意吧”
最主要的是,他需要存些钱,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裴隐年试探问他:“可想跟在我身边做些事?”
萧寂拒绝:“世道不太平,你的路不好走,我得另寻条退路”
这话一出,裴隐年先是一愣,刚想骂萧寂个没良心的,他还没死呢,萧寂就敢水灵灵说出这种寻退路的话
就听萧寂继续道:“届时若有变故,也好带着你一起脱身”
裴隐年心里这才舒服了不少,但嘴上还是不屑道:
“带着我脱身,你可真敢说,我这般身份地位,哪那么容易脱身”
他没说的是,这个年头,真想全身而退,需要舍弃的,打点的,绝对不是一笔小数额
光凭萧寂这样毫无根基的读书人,想做到这一步,基本是痴人说梦
萧寂没吭声,裴隐年不信他是正常
而且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眼下裴隐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让他就这么放弃华亭的一切,他也不见得甘心
但让他意外的是,裴隐年在沉默许久后,突然问了一句:
“想开银行吗?”
萧寂眯了眯眼:“你是早有打算,还是……”
裴隐年直言:“有想法,但是不方便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