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躺在罗汉榻上,神情殃郁,自夏金桂一事之后,贾母的精神头就大抵不如之前了原本还半黑的头发,如今已经变作花白
鸳鸯领了贾母的意后,正要出去派人询问,便见到了一伙子人往这边走来
正是王熙凤领着尤氏、秦可卿并着平儿等一干丫鬟
鸳鸯微微一礼道:“见过珍大奶奶、琏二奶奶”
王熙凤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曾褪去的怒容,以及那微红的眼眶,鸳鸯心道:莫不是二爷又……
没办法,某种程度来说,看贾家的男人好色这一点,实在是“有口皆碑”!
“鸳鸯姑娘,老祖宗可睡了?”
“老太太并未睡下,这不,今日早上起来外面便一阵兵荒马乱沸反盈天的,老太太便命我去打探打探”
王熙凤抿了抿嘴唇,叹息一声:“得了,你呀也甭废功夫了,我去同老祖宗说吧”
躺在罗汉榻上的贾母远远的一听便知是王熙凤过来了,便睁开了眼睛,慢慢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凤丫头,你们这几个小辈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啊?”
“老祖宗!您救一救您的孙儿吧!”
乍听王熙凤的话,贾母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凤丫头……你说什么?可是琏儿出事了?”
“回老祖宗的话,作个珍大哥同我们家琏二还有蓉哥儿出去吃酒结果下午的时候便被官兵给围了,不肯放人出来
昨日他们爷仨一夜未归,我一开始也只当是醉酒,今天一早才得了信来
说是……咱们府上的几个爷们接触过从陕西出来的人,可能也患病圣上降旨,命人围了好多去处
那里面万一真有鼠疫,我们家琏二他……老祖宗,您说这可怎么办呐!!”
王熙凤这边哭着,尤氏并着秦可卿又在那边跪下哀求
贾母喝道:“且住!蓉哥儿媳妇你还有着身子,赶紧坐下你们两个也起来多大档子事,值得你们哭成这样?
吓的我险些以为几个孩子如何了”
贾母叹息一声,从鸳鸯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行了,不就是暂时被关起来了吗?你们若是不放心,让你们老爷托些人脉关系,把琏儿他们几个放回家也就是了嘛”
“回老祖宗的话,府上的老爷、大老爷都派人去说情,也曾托人找了关系
可他们都推托言道:此陛下金口所开,又有天子门生薛大夫负责监督实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违抗圣命”
贾母眉头一皱:“薛大夫?哪个薛大夫?”
天子门生?这哪又冒出来个天子门生?
理论上来说,进士都可以称作天子门生的但这东西还要看皇帝愿意不愿意
皇帝器重对方,那这个天子门生才是实打实的
倘若皇帝没有另眼相待,那天子门生四个字,一般是不会流于人言之前,光明正大说出来的
也可以理解为,天子门生这四个字算是一个荣誉
让贾母难过的是,朝堂上出了这么一条大鱼,贾家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老亲少友们如今也不怎么来通信了
这若是以前,朝堂上有头有脸,四品及以上官身的就没有贾母不认识不知道的
可如今贾家离开朝堂十余年了,消息实在是闭塞这不,自家爷们被关在青楼中一夜才得到信
“回老祖宗的话,好像……说的就是姑老爷家的林姑爷”
贾母点了点头,却又皱起眉头道:“那孩子不是任着詹士府左庶子一职吗?”
“回老祖宗的话,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现如今的林妹夫已经是从四品大夫的身份了
这次就地圈禁及全城排查疫区人员一事,也是由林妹夫全权负责的”
贾母沉默良久不语
想看一个人是否受宠,从皇帝派给的任务就能看的出来
清查整个京城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权力都放在了薛虹的手上,可见隆宠之盛,简直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
本来贾母以为最多再有十年,薛虹就会大鹏一日同风起没找到人家现在就已经扶摇而上了
二十六岁的从四品呐!!不到三十已经是绯袍在身了
古往今来或许有个例,甚至未及弱冠、而立便已位极人臣但要么是在乱世,要么是特殊时期
在盛世中,文臣从四品,已经是绝大部分文官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而这也仅仅只是薛虹的开始
贾母心底对于给自己的儿子娶了王夫人这么个媳妇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
“启禀大人!现京中凡名单之上的青楼及一月来到过青楼的人员,现已全部登记造册进行就地隔离
在这些人中,其中就十三户府邸的人出现了大人所说的症状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员,也出现了上打摆子的状况!”
薛虹用毛笔在册子上不停勾勒,良久这才抬起头来道:“马千户辛苦你了巡逻之时务必让所有人将脸上的蒙布用药水浸泡后,保持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