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江书跪了半晌,膝盖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磕得生疼
方听到上首顾氏太后的声响,“起来吧”
听到顾氏的声音,江书就想到那日
眼眶禁不住红了
可还不等她抬头
顾氏太后:“带她下去,好好查验”
江书一愣查验什么?
自然不会有人向她一个宫女解释太后娘娘的用意,江书很快被带到一间洁净小室内,室内有两个医女
江书瞪大眼睛,以往她接触的大夫都是男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医女这一身打扮
两个医女都不多话,在顾氏太后带来的嬷嬷盯视下,手脚利落地除了江书身上衣物
殿内烧着地龙,江书不觉得冷
可医女微凉的手指,按在她身上一处处旧伤上,硬是叫她打了个冷战
两人把她浑身上下都查看完,又切了脉,才退到纱帐后面,同押着江书来的嬷嬷一阵低声交谈声音含混而轻,江书什么都没听清楚
顾氏太后应该不知道她是最后陪在甘太后身边之人,她是要对她做什么?
半晌,都没人管江书,她默默拾起衣裳,一件一件穿回身上心中一阵发急
她愿以为,今日等着她的是一顿磋磨打骂,或许还要挨板子,却没想到顾太后叫她脱衣查体,不会……是要把她献给皇帝吧?
脑中念头尚未转完
眼前暖帘又被掀开,两个太监抬进一个烧得火红的炭盆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嬷嬷,两个医女
打头的医女站定,“也只得如此了”
“您如何说,奴婢如何做便是”嬷嬷答道,“总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
医女点头,看向江书,“抓住她,别叫她乱动口中塞进东西,别叫她痛极了咬了舌头”
什么?为什么要抓她,为什么她会乱动?为什么她会痛极了?
江书满脸警戒,步步退后
可两个老嬷嬷不容她闪躲,两人一左一右压住江书肩膀,逼迫着她躬下身子,便是挣扎,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呜”
江书口中被塞进一块粗布布塞得很深,直直堵住她口中发出的所有声音
一个嬷嬷迫着江书伸出小臂,翻开她衣袖
那陈年旧伤,丑陋的半个“贱”字,赫然在目
江书眼睁睁看着医女慢条斯理地在那狰狞的疤痕上,涂了什么东西,“姑娘别乱动,且忍一忍”
她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烙上这贱字的屈辱记忆涌上脑海,江书根本控制不了心中惊惧,她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幼兽般微弱的哽咽,一双眼睛通红通红,拼了命地挣扎着
身后嬷嬷不耐烦地踹了一脚她的腿弯
江书站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被砸得生疼生疼
她还未及抬头,耳边只听那老嬷嬷声音:“太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为什么……
“撕拉——”
一阵剧痛,从江书小臂上传来,闪电一般直刺入脑
江书难以置信地抬头
只见通红的烙铁,像从那噩梦一般的记忆深处直接探出来的一般,重重压在江书手臂伤处
已经愈合的肌肤再次被灼伤
瞬间,皮肉焦糊的怪异味道呛进江书口鼻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耳边,那嬷嬷的话似还在回响,“是太后赐你的体面,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
再醒来,江书最先便觉出手臂上的剧痛
这疼痛即使她在昏迷之中,也如影随形,没有一刻放过她
朦朦胧胧映在眼前的,是皇后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崔思宜:“江书,抱歉我、我没能第一时间冲进殿去救你出来……”
江书张了张嘴,只觉口中又干又涩又有些发苦,根本发不出来声响
亏得一旁的玉荷,给江书递了吹凉了的茶江书润利润口,才道:“奴婢这是睡了多久,奴婢怎么了?”
“你睡了整整一日,你的手臂……”崔思宜眼圈红了,咬唇跺脚,“顾氏,当真心狠!你被她烙印了手臂,硬生生痛得昏了过去”
江书抿唇不语手臂上的剧痛提醒着她,事实就是这般
“可……她为何要如此?”
磋磨人的法子有很多,叫她跪碎瓷片,叫人拿牛毛样细的针刺进她周身经络,叫她喝查不出是什么东西却能叫人痛苦死去的牵机药……
这后宫折磨人的法子,顾氏知道得还少吗?手下也必会有这般能人巧匠
只是为何、为何要偏要烙印在她的旧伤处,这般费力……
“还能为何,还不是要磋磨你?”崔思宜红了眼眶,“这顾太后,做贵妃的时候就心狠手辣,多少宫人,乃至嫔妃都被她折磨得连具全尸都剩不下……”
江书低头寻思了一会子是了,她初初陪着万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