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百日,每一个日夜他也都忍着
难道就没有哪一日把持不住的时候吗?
定然有,定然有的
白日那裸露的女人也定对他造成了不少的冲击
他嫌恶,觉得恶心,却也必定早想将她扑在身下,做那些出于男人本能,做那些男人最想做的事
他是犹豫的,又是迫不及待的
因而他的吻也就时而克制,时而猛烈
他在吻下来的间隙呢喃唤她,“阿磐.........阿磐..........”
她知道谢玄想要极了
她的衣袍就在那里,松垮垮地裹在身上,他只需随手一拽,就能轻易地将她的软袍扒下肩头,扒至腰身,扒得干干净净
可那人没有
那一双十指流玉的手从微凉到滚热,就攥着她那松垮的领口,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却迟迟也没有把那领口拽下去,露出她凝脂般的肩头来
他的雪松香多好闻啊,这雪松香盈满了鼻尖,人在这雪松香里,总是会想起最初相见的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还是怀王三年呢
那时候他不过拿她当成了一味解药,予取予夺,随心所欲
那时候他不会像这夜一样犹豫,不,确切地说,那时候他一点儿的犹豫也无
可在这个五月中的长夜,在他的故宫大明台里,大殿的主人犹豫了
他吻她的唇瓣,吻她的额头,吻她的脸颊,吻她的脖颈,吻她的颈窝,吻她的耳畔,甚至去吻她那一头的青丝
那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胸口与腰腹停顿,流连,徘徊,却始终不曾再往下滑去半分
他还是从前的谢玄,可他与从前却已大不一样
从前他岂肯低头将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从前的他不会为谁停战,也不会为谁千里奔走,更不会为了谁而愁白了头
从前岂见他为谁枯等,一等就是这么久呢
她怎会不懂凤玄
她等着他,那人却迟迟不肯
她便告诉那人,攀住那人的脊背,紧紧地抱住那人,“凤玄..........我...........我什么都给你.........”
然那人兀自低叹,怜惜地爱抚她,“可我..........不敢碰你.........”
阿磐便问,“为什么?”
那人声腔中夹着沉沉的叹,“你的身子,经不起,再等等.........”
阿磐呢喃细语,“凤玄,我愿意啊!”
那人的心砰砰地跳,似鼙鼓动地,他把脸埋进她的胸口,压抑着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你.........等你再好些.........”
他压抑了三百日,定然压抑得很苦吧
阿磐推开那人,她才有几分力气啊,她的力气在那人面前一向微不足道,然她一推,就把那人推倒了
能推倒他,是他心甘情愿的缘故
不然,怎么殷灵运白日都做到了那般地步,却连谢玄的身都近不了呢,被他的剑鞘与履底有力地隔开,隔得远远的
咫尺之间,却似隔出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阿磐是第一次把那人推倒,也是第一次把那人压至身下
为那人宽袍解带,去做他求而不能,然她却心甘情愿的事
这三百日禁欲,于是夜在他幼时的宫殿破了戒
这一夜,是兵荒马乱后的风花雪月,是经年累月后的干柴烈火,因此格外的动心,动人,也就格外的动情
一点儿的火星子起来,立刻就着了,立刻就烧了起来,也立刻就烧成了冲天的大火,朝着四下蔓延,蔓延得不知个尽头
她惯是端静
然她的一切都愿为谢玄所有
她的心,她的身,还有她的一张嘴巴
她但愿这倾其所有的一夜,能使他在宗庙祭告之前放松心神,能使他在一夜辛劳之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有力气去改朝换代
这也算是她能为谢玄做的,最寻常的,也是最不寻常的事
不知多久过去,那人克制着,然克制着却也没个尽头
她不必那人克制,便算是大战之前他们同心协力的疯狂
于东方既白之前,那人乏极也累极了,这才鸣金收兵,卧在一侧均匀地呼吸,就要沉沉睡去
阿磐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轻抚着那人的脸颊,也轻抚着那人的后颅,自顾自低声道了一句,“待忙过了这段日子,我想问问你从前的事”
西斜的仍旧是三家分晋前的月华,这过去的月华仍旧夜夜都透过晋宫的鎏金花木窗打进大明台
殿内寂然,只隐隐听见小黄在不远处偶尔吠上几声,晋国的故宫一片难得的静谧
静谧得仿佛从也没有过那阶前的骚乱,也从来都没有那横陈的玉体,没有婢子有意无意的撩拨
仿佛这世间的仗,已经打完了
仿佛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