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多恩麾下子团想要受到原体亲自检阅的愿望,他们普遍在最初登陆时,就把自己带来所有军事力量都一股脑地下放到了马库拉格的地面上歪打正着之下,在钢铁勇士的突袭封锁了轨道和地面之间的沟通后,这几个战团反倒成了星球地表上地面力量最为完整的几个军事组织因此,多恩自觉地出现在这里,主动调遣他们前往马库拉格各地,驰援并保护基里曼为重新争夺制空权和制宇权所必须的各个重要设施
目前,被自己子团自发遴选出的卫队簇拥在中间的多恩,肃立在赫拉要塞下层的大厅当中,身边更是有听从了藤丸立香的指令、归来等候调遣的西吉斯蒙德守卫这个临时的“指挥所”敞开的大门正对着要塞的主干道,在战争状态下,时不时便有各式各样的战争引擎从这条道路上经过来自战场、裹挟着尘土和硝烟的风不时流淌进厅室之中,从所有人的盔甲和衣着上轻抚而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景象,几乎要令多恩和西吉斯蒙德在恍惚间回到了万年之前
在大远征的辉煌年代,作为帝国之拳一连长,圣殿骑士之主的西吉斯蒙德,也往往会如此守护在军帐之中,自己的原体罗格·多恩的御前,沉默地观察着大厅中诸大连连长听候命令与调遣的样子,并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指令对多恩本人来说,他也习惯于在自己的视线边缘捕捉到西吉斯蒙德的身影但他们也同时清楚,那个建设在帝国真理的纯然理性之上的年代已经遥不可及,无法回溯了
从泰拉围城开始,多恩本人也已经见识过太多单纯的理性无法解释的异象,又在亚空间的折磨当中变得衰老至斯;而在叛乱结束后又服役了千年,最后死于“大掠夺者”阿巴顿所发动的第一次黑暗远征的西吉斯蒙德,不仅在生前就已经成为了国教的忠诚信徒,在死后又被塑造成了……这样,作为死者的魂灵与精魄,以被赋予了实体的亚空间生物的形式重新回到了物质世界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不论眼下的情景与过去记忆中的景象再怎么相似,他们终究也回不去了作为血脉相连的父与子,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们都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微妙的错位感,这种似有若无的错位感,又令他们二者之间的气氛不自觉地染上了一点愁绪
但很可惜,整个大厅当中大概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这点愁绪上:首先,紧迫的现状并不允许在场的人思考战略战术之外的事情;其次,帝国之拳系的阿斯塔特本来也没有敏锐到这个地步的情绪感受力就算他们硬要注意大厅中的一些“情绪问题”,更可能被首先注意到的,也是西吉斯蒙德背后的天狮战团长,卡修斯·维兰的问题——在同样作为子团战团长进入这个大厅时,他明显地表现出了不应存在于一个成熟战团长身上的慌乱
于情来说,这是不应当被过分苛责的问题,因为卡修斯·维兰本就算不得一个“成熟的战团长”谁都知道,天狮战团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过得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已经在覆灭边缘了这个所谓的“战团长”,以资历和能力而论,放在在座的绝大多数战团当中,可能才只勉强能从自己头上摘掉“新兵”的帽子但很可惜,多恩和他的儿子们不太看重这个方面他们的优点是讲理,缺点是太过讲理——于理,维兰在作为一个战团长出席这种场合的时候还畏畏缩缩的,到底像什么样子?他就算是硬撑,也得在原体御前撑出一个沉着冷静的气度来
倒也不是说他们不同情天狮战团的遭遇,只是这个和那个显然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对此主动提出质疑的原因,首先是因为这与战场形势相比并不重要;其次是因为西吉斯蒙德正挡在维兰的面前,或者说维兰在前者的默许中把自己藏在了黑色圣堂首位帝皇冠军的身后;再次则是因为,大厅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原体对天狮战团做出的处置”的版本,还停留在撤编封存番号上,故而对维兰战团长出现在这里的行为,多了一层相当悲壮的理解
事实上,维兰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是跟着西吉斯蒙德,莫名其妙地站在这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麾下,或者说,和自己一同勉强从毁灭的命运中逃出来,苟延残喘至今的不到一百名战斗兄弟能在现如今的战场上起什么作用,甚至对亲身觐见原体这件事本身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维兰战团长太过年轻了,还无法从经济效益的角度上理解一个番号的存续问题在得知原体决定撤裁他的战团之后,他的心中一直怀揣着一种“我们是否令原体失望了”的想法,这种失败的可能性对任何阿斯塔特来讲,都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但当他真正站在这个大厅,面对着原体的时候,他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