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家父子谈完已是后半夜,包房外的宴席早已散场珠娘毕竟是有了身子,眼见林海迟迟没有出来,在秀娥的劝说下就先回去休息了
许家父子带着林海来到许宅里珠娘的住处,随后各自回房林海推开院门,只见正房还亮着灯,心中不由一暖,男人在外奔波忙碌,最大的心理慰藉不就是回家时还有一盏灯在为自己亮着
这时,右侧的抄手游廊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哥,你回来了”
林海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伦第一,于是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伦第一迎上前道:“我怕大哥不知嫂子的房间,所以在这等着”
林海点头道:“武朗呢?”
“喝多了,睡得跟死人一样”伦第一面带笑容,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到他的脸很红,显然也没少喝
“下回莫给他喝这么多,当心他发酒疯杀人,东番人可是有猎首习俗的”林海说着又道,“既是他睡了,你也早点歇息罢,这些日子伱不是没睡好吗?”
这时,正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方秀娥从门里出来道:“林大哥,快进去罢,夫人还在等你哩”
林海点点头走上前去,伦第一在他身后一边朝秀娥使眼色,一边用手指着院门秀娥前行几步,等到和林海擦身而过后,才对伦第一摇了摇头,径直回房去了
林海走进正房,轻轻带上了房门,珠娘正侧卧在床上,背对着自己
“娘子,为夫回来了”林海喊了一声,珠娘不应
“别装了,秀娥说了你还在等我”林海走上前去,伸手去挠珠娘的脖子珠娘猛地翻过身来,一把捉住林海的手掌,压在身下张口就咬
“嘶……”林海倒吸一口凉气,这妮子还是这么虎,身怀六甲动作还这么生猛,“慢点慢点,当心压着孩子”
珠娘闻言连忙松口,小心翼翼地侧身卧着
“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珠娘的眼中泪花泫然,在人前的时候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直到此时才终于哭了出来
“是我不好,我回来晚了”林海知道是自己临别时那番话害得珠娘担心,事到如今也只好温言安慰他也懒得洗澡更衣了,直接上床把珠娘搂在怀里,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会话
良久后,林海道:“你怀着孩子,不要太劳累了,早点睡罢”
“我不睡,我要听你说话”珠娘不依道
“那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我就想听你说话”
林海于是说起分别后的见闻,刚说了几句,就听到细细的鼾声从怀里传来看来这丫头早就扛不住了,这些日子她的睡眠只怕比伦第一还要糟
林海低头一看,梦中的珠娘睡得十分安详,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他微微一笑,转头吹灭了床边的灯烛,很快也进入了黑甜乡中
伦第一看到正房的灯灭了,于是来到秀娥的门前轻轻敲门
片刻后,房门开了一道缝,秀娥探出头来道:“这么晚不睡觉,你又作什么怪?”
“你不是也没睡么?”伦第一笑着上前推门
秀娥却不放他进来,低声道:“你做什么,大半夜的到人家房里来,像什么话”
“怕什么?大家都睡了”伦第一借着酒劲就要往里闯
“你再乱来,我就要喊了”秀娥死死抵着门,伦第一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松手
秀娥关上了房门,不多时,门后传来了低泣伦第一慌了手脚,连忙在门前低声道:“秀娥,是我不好,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秀娥仍在门后啜泣:“还以为你是真心要和我好,原来竟是这般看轻人家”
伦第一方才出了一身冷汗,此时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于是柔声细语道:“秀娥,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方才实在是喝多了犯迷糊”
秀娥的啜泣渐趋平息,伦第一接着道:“大哥让我寸步不离地盯着武朗,我是为了单独见你,所以拼着自家喝多,把他灌醉了秀娥,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千万莫要怪我”
门里半晌都没有动静,伦第一等了片刻又道:“我知道你还在那,我不进去了,我们就在外头说说话可好”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秀娥走了出来,脸上泪痕宛然:“伦大哥,秀娥这些日子也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
“我知道,你这半年都瘦了”伦第一心里一激动,差点就忍不住要上前搂住秀娥,但终究还是没敢造次
“我们去外头的园子里说话罢,莫要把别人吵醒了”秀娥说着向院外走去,伦第一连忙跟上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吕铁蛋的房门早就开了一道缝
珠娘等人住的院落在许宅的花园后,相对来说是比较独立的这个季节正是刺桐花初开的时候,这种花在泉州很常见,以至于宋代的国际贸易大港泉州港又有个别称叫刺桐港,许宅的花园里也种了一些刺桐树
伦第一和方秀娥坐在一棵高大的刺桐树下,两人肩并着肩,互诉离别衷肠,不知不觉已是月沉西天
大统历十一月的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