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位是警备司的正、副司长，昨天这场仗，在指挥层面上有什么问题，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林海说完后，看冯一刀和蝰蛇面面相觑，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这不是正式军议，就当是闲聊，蝰蛇要不你先说？”
“这个……嗯……”蝰蛇支吾半天说不出来，指挥方面他都是听冯一刀的，哪好当面说他刀哥
“那这样，先说哨长吧，哪个哨长表现最好”
在鸳鸯阵里，队长主要还是带头冲锋的角色，但到了哨长这一级就是以指挥为主了，这从队长位置靠前，而哨长位置居中就可以看出来
蝰蛇顿时感觉压力小多了，当即说道：“我觉得是歪嘴，第一哨的建制最完整，表现最好”
冯一刀也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觉得，当时右翼比较危险，幸亏歪嘴带着第四队顶上了”
“我倒觉得表现最好的是疤脸”林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疤脸是第一个杀逃兵的哨长，同时他在第二哨减员近半的情况下试图重新整队，让三个没跑的队长手下的战兵攻守更均衡，然后分别顶到第一哨的第一、第二、第四队后面”
“虽然最后没起到多大作用，但这是很老成的做法”林海接着又道，“伱们设想一下，要是第一哨没能把雷朗人杀退，甚至是败下阵来，疤脸的做法是不是就成了后续战斗的关键？”
冯一刀闻言惕然心惊，说实话他当时已经上头了，完全就没考虑过这些
同时他也很惭愧，人家疤脸整队整得好好的，结果他冯司长倒好，来一句“并肩子上啊”，直接就给人薅跑了
“至于歪嘴么？他的表现做个队长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做哨长只能说勉强合格……”
“首先，他是前敌指挥官，在接敌前没有根据地形调整第一哨的正面宽度，致使第一队险些被敌军包抄这是个很致命的失误，要不是他自己和阮进分别带人顶上去了，昨天这仗就会很凶险”
“其次，第三队出现逃兵的时候，歪嘴反应慢了点，直到第一队那个狼筅手丢下武器，他才开始杀人，这点也不如疤脸”
“至于为什么第一哨的建制比第二哨完整，那是因为第一哨走在最前面，没有逃兵冲击他们的队形同时，第一哨的几个队长那都是当初刻意挑选出来的，在十六个队长里面都算是冒尖的”
林海说完之后，冯一刀和蝰蛇都心服口服，纷纷点头道：“大人说得是”
“那么接下来说说警备司层面的指挥吧”林海对冯一刀道，“既是蝰蛇不好开口，那你自己说说吧”
“是属下……”冯一刀口是心非道，“属下不该亲自上阵，而应该专注于押阵和指挥”
这是林海曾经特意跟冯一刀交代过的，不过这次他却摇了摇头：“昨天的溃兵太多了，你没有弹压是正确的，你那两箭也确实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在低水平的战争中，个人武勇确实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因为对面很可能直接就被某个神勇之人吓得溃散
比如戚继光第一次和倭寇作战，当时带的是卫所兵，那些世兵也是一看到敌军就一哄而散戚大帅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射杀三名倭寇，结果这群倭寇也是菜鸡，当场也来了个卷堂大散
林海接着又道：“你的问题在于，你没有及时整顿好后面三哨的队形，同时在追击战中也忘记了指挥，这方面你还不如疤脸和阮进……
“如果对手不是雷朗人这种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那么可能的结果只有两种，一是第一哨直接被杀穿，二是追击战时中了埋伏不管是哪一种，接下来都会是一边倒的屠杀，就像昨天你们追杀雷朗人一样，因为你的军队在当时已经失去了组织”
“这是战斗过程中的，而在这之前，你还犯了更加致命的错误，其实昨天那场仗，我们根本就不该死人的打成这个鸟样子，说实话我觉得很害臊……”
“你明知道关渡城里有十门佛郎机炮，为什么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直接就把警备司给押上去了？你这是立功心切，是在拿部下的命换自家的前程！”
“大人……”冯一刀当即就跪了下来，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之间背上冷汗直流
“蝰蛇，你是警备司的副司长，战前可有劝谏？”林海接着又问蝰蛇
“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蝰蛇连忙也跪下，砰砰磕头
“你们都起来吧”林海说着又对冯一刀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自己，你是为了那十来个老兄弟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警备司的司长，你的手下有两百多名同袍，不光是那十来人”
“是，属下谨记大人教诲”冯一刀和蝰蛇如蒙大赦
“坐吧，我说过这只是闲聊”林海伸手指了指椅子，接着道，“话说回来，昨天这场仗这么打也有个好处，经此一战，警备司就不再是新军，今后就更加可靠了”
冯一刀和蝰蛇都不敢说话，只听林海又道：“草创之时，警备司缺人，我身边一个人都没留如今既已不是新军了，蝰蛇你就还回来做我的亲随，如何？”
“是，属下全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