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
他们用小刀刮去散发出恶臭的兽皮上的脂肪和臭肉,把兽皮用开水浸透,然后剃毛,用手来揉透石灰浆
石灰浆是怎么把兽皮变成‘鞣制皮’的,就是怎么把他们的手变成鞣制皮的
石灰可不长眼睛,会腐蚀兽皮,也会腐蚀人皮
如果不弄兽皮,也要干别的
比如熬煮兽皮,就需要热水
就得没日没夜的砍柴,挑水,永不停歇,他们从河里把水挑上来,每次两桶,一天上百桶,因为制皮需要大量的水用于洗、浸、煮和染,所以水永远不够
天天都要挑水,所以负责挑水的孩子,他们虽然不用接触染料,不用鞣制,不会接触到有毒的各种药水,可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全年下来,身上没有哪个部位是干的,每天晚上,他的衣服都在滴水,他的皮肤冰冷、松软,泡得肿胀,像泡在水里的皮革,一不小心就会破掉,然后长脓
而且现在还是冬天,他们甚至是在凿冰挑水
他们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这都是因为挑水造成的
马师傅和他的徒弟女婿是不会干这些事情的
这种生活与其说是人的生活,不如说是牲畜的生活
这是静默的悲哀,没有尸山血海,没有白骨如原,没有哀鸿遍野
有的只是深暗的,一言不发的一个个佝偻身影,如同萧萧初坠的残叶般的人们,生活在绝望的污巷里,都懒得理睬那铅灰色的天
而现在,高见给了他们功法,他们希望着自己可以成为高见的家奴
但高见看了一眼他们之后,说了一句话:“马师傅以后应该会对你们收敛一点,功法你们也拿到了,未来就靠你们自己了”
“只是,活不下去的话,去力工帮问问,那边是我的地盘,他们会帮你的”
说完,高见离开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在高见做这件事的时候,沧州外城,突然又多出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到处奔走,去救援那些被左家伤到的匠人
左家人下手很有分寸,都是‘打成必死’,让人拖走,却不会当场‘活活打死’
因为这样拖回去就是自己病死的,而不是被自己打死的
但这样,也给了高见机会
“我们是力工帮的,我们东家说了,咱们要拧成一股绳,不能受人欺负,这药是很厉害的丹师做的,吃了管好!”
“别怕!别怕,我给你家扛过包,认识我吧?我们东家就看不过这种事儿,大家一起嗷,你看这药,都是我们东家求来的!”
高见可不是一个人在动弹!
左家这次不占理,还缺钱
那不妨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清除外城底层的弊病,同时……铲掉左家!
他的手里,握着尚书李驺方给的刀,那是他在沧州以分身奔走积累的底蕴!
哪怕只能用一次!
但一次,足够了
杀左家,只要一刀!
只是这一刀,要顺便砍掉外城流脓的毒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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