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是保镖,边上的人老的老小的小的,她一定不能露怯,哪怕装,也要装出信心满满的样子来
她们在林子里昏头转向,摸了好久,直到半夜,才终于摸回通往石屋的路
一路上,除了催促找路,没人讲题外话,直到遥遥望见石屋的轮廓,提着的那口气才都先后松下
炎红砂问她:“木代,那是野人吧力气那么大,一个人拖我们俩,普通人没那样的”
木代觉得是,皮也厚,木头削的甩手箭都戳不伤它
不过,这突发的一出,倒是把她对那个扫晴娘的猜疑冲淡不少
她把炎红砂叫过来,压低声音,讲了扫晴娘的事
布娃娃能走路的想法到底是荒唐,木代起初就比较倾向周围可能还有别人,今天在林子里发生的事,算是佐证了她的想法
炎红砂后背发凉:“那就是说,回到住处也不安全了”
“总比林子里好的”
是的,总比林子里好的
回到石屋,点上火把,明晃晃的光驱散了不少黑暗的恐怖,木代和炎红砂去井里打了水,烧了一锅,洗了脸,又倒水泡脚
赶路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脚上有几处都磨出水泡了
热气从脚底冲到全身,干面包也没那么难啃了,抚慰了身体抚慰了胃,萎靡的精神也终于舒展开来
炎老头坐在角落里,喃喃:“井里,怎么会没尸体呢”
炎红砂听着就来气,觉得这辈子就算让她砸锅卖铁沿街乞讨也不想采什么宝了
木代犹豫了一下,问他:“爷爷,你当时埋进井里的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炎老头沉默了好久,沙哑着嗓子答:“女的”
“是多久前的事”
“十多二十年前吧”
“她真的死了吗”
炎老头身子一凛,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木代斟酌了一下:“因为井里没有尸体,我在想,会不会是她又逃出来了”
炎老头厉声:“怎么可能割喉的人,血喷的满井都是”
他突然发觉说漏了嘴,蓦地停住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炎红砂浑身发冷,忽然就带了哭音:“爷爷,你不是说,是病死的人吗”
其实,炎老头哄木代说是病死的人,炎红砂心里也有怀疑,但她强迫着自己去相信:到底是亲人,她不希望爷爷是真杀了人的
现在知道了,割喉,血喷的到处都是
这是谋杀
静默中,炎红砂忽然抱着膝盖,小声哭了起来
这一晚,木代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当然不止是她,她听到炎红砂也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只有炎老头的呼吸声
他倒是睡的安稳的
嘀嗒,嘀嗒
又下雨了吗
木代静心听了一会,忽然坐起来,悄声地:“红砂”
炎红砂也坐起来:“怎么了”
她从自己的床铺边爬过来
这不是下雨的声音,这是滴水的声音
听起来很近,好像就在门口,为什么会滴水呢,是昨天屋顶的积水,忽然又漏了吗
听得人闹心
炎红砂紧张起来,抱着木代的胳膊压低声音:“木代,咱们就待屋里,天亮再出去吧”
待屋里吗木代看着那扇木门,薄薄的,还漏着缝儿,脚一踹就开了
但是,还是觉得,待在屋里,要安全一些
她和炎红砂两个互相依偎着,过了会,炎老头忽然翻了个身,起来了
炎红砂吓了一跳:“爷爷,你干嘛去啊”
炎老头瓮声瓮气答了句:“起夜”
炎红砂头皮发紧,下意识想说“就在屋里吧”,下一秒反应过来,男是男女是女的,屋里哪有地方啊
炎老头穿好鞋子,他眼睛本来就不好,反而不用打灯,摸索着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代犹豫了一下,问炎红砂:“我要跟出去吗”
炎红砂说:“这不好吧,我爷爷在方便啊”
她没说下去,外头响起了撒尿的声音,很显然,炎老头没下楼,就站在楼上
男女有别,即便差着辈分,乍听到这声音,木代还是有些臊,炎红砂也不好意思,头半低着,手足无措的
就在这个时候,木代忽然抓住她的手
木代的手有点凉,炎红砂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木代在看着门口,炎红砂循向看过去
黑夜天,屋里反而比外头黑,门开着,像是衬着较浅的背景,门上头,吊着一个
黑魆魆的轮廓,是那个扫晴娘的布娃娃吧,一定是,是从井里捞上来的那个,因为它还在滴水
炎红砂惊怔失语,这个时候,炎老头又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那个扫晴娘的布娃娃就吊在他头顶,似乎有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