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细的针头推入,这一点刺痛当然不算什么,项思兰翻瞪着眼,鼻子里嗤嗤的声音
罗韧停顿了一下,对木代说:“找块布,把她嘴堵上”
木代愣了一下,下意识答了句:“她不会讲话的”
“现在是不会讲话,很难说恢复之后会不会,万一惨叫,有人路过了听见,很麻烦”
木代没办法,只好找了块布,团揉了塞进项思兰的嘴里
罗韧把注射器一推到底
初始,并没有什么动静,项思兰脸上像是带着冷笑,眼珠子凶戾地转着,看每一个人
再然后,被注射了血的那条胳膊忽然痉挛似的一抽
这抽搐就再没停止过,一路攀上肩膀,下行,到胸腔
罗韧之前说,心脏不是外裸的,外头覆盖了透明的表皮,现在终于看到,无数根细如发的血丝,像是行进中的最密的蛛网,瞬间覆盖了那颗心脏的表面
项思兰脸上的表情骤变,身体不受控的四下撞荡,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血丝渐渐弥漫成血雾
木代甚至觉得,再看下去的话,那颗心都要爆裂了
她尽量偏头,深深的嘘气,咣当一声,项思兰挣扎的太厉害,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再然后,听到罗韧沉声说:“好了”
凶简已经取出了吗木代的眼角余光觑到曹严华打的那盆水,水面晃个不停,有浅淡的血色正慢慢晕开
一万三忽然惊呼了一声:“看她心口”
项思兰在地上剧烈地翻滚着,心口处的那个凹洞,居然在慢慢地平复
曹严华赶紧端着水到屋子的另一面,生怕被项思兰四下挣扎着踢翻
罗韧先前的顾虑是合理的,尽管嘴里被塞了布,木代还是听到项思兰几乎是撕心裂肺般的,从团布的缝隙间逸出的声音
凶简附身时,对她身体器官的改造或许是长年日久的缓慢变化,但恢复却是瞬间和粗暴的,那些挪开的骨头要扭曲回来,移位的脏器要重新占位
像什么像小时候听到的故事里,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东一拳、西一脚,那种痛苦莫过于此吧
罗韧给炎红砂使眼色,炎红砂懂了,过来拉着木代的手说:“咱们出去吧”
推开门出来,空气是比屋里清冽些了,但是窗子都是破的,闷哼的声音还是一直往耳朵里窜
炎红砂带她往边上走,在那辆电动三轮车上坐下
问她:“你还好吧”
木代笑笑,指着屋里说:“那是我妈妈呢”
“红砂,你对你妈妈有印象吗你想她吗”
炎红砂摇头:“我爸和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我小时候,被同学欺负嘲笑的时候,会想他们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说完了,又忍不住问木代:“如果她真是你妈妈,你预备怎么办你会留下来,跟她生活在一起吗”
木代怔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她想都没想过
炎红砂自顾自地絮叨:“你要是留下来,我以后见你就不方便了吧还是你会把你妈妈带到丽江去呢”
木代反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丽江去”
炎红砂说:“你的妈妈不就是你的责任吗”
罗韧推门出来,看到两人肩并肩坐在三轮车后斗边
木代忽然激动:“她为什么就是我的责任了她都不要我,我从来都没跟她一起生活过”
炎红砂吓了一跳:“你别急眼啊,我就是说说”
她有点不知所措,木代忽然又笑起来,说:“没什么,我有点急了”
罗韧看着木代的侧脸,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顿了顿,他重重咳嗽了一下
炎红砂回头看他
罗韧说:“先进来吧”
项思兰已经被曹严华和一万三扶睡到床上,大汗淋漓,头发都已经濡湿了,双目紧闭着昏迷不醒
据说是途中痛晕过去了
消毒瓶里,五个人的溶血还省下一些,罗韧说:“考虑到上次的情况,把血注入盛放凶简的水中,可能会出现一幅水影的”
木代笑笑:“不会又是跟狗有关的水影吧”
这几次,也总结出经验来了,最先出现的水影总是跟狗有关,而真正提示下一根凶简特征的图像,总会隔一段时间之后才隐现端倪,而且晦涩的几乎难以解读
是否有关,试一下就知道了
罗韧把消毒瓶的瓶口下倾,将剩下的血倒入盆中
蕴红色的一滩,起初几乎将盆水染红,然后,变作了一丝丝的,在水里穿梭着的,极细的血丝
和上一次血线只是在水面上排列出画的线条不同,这一次,那些血丝穿插编织着,自水底而起,或横或竖,或斜插
一万三先看出玄虚来:“立体的”
罗韧说:“管它是不是立体的,还不是一样看”
也对
画面渐渐清晰,漾在水波中,近在咫尺的逼真
那是喜轿,吹打的送亲队伍,还有边上的房屋
房屋的式样是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