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是她的面子,是她年纪轻轻就能在棉兰这样的地方呼风唤雨的权威,是她要一个人死那个人就不能喘气的令行禁止”
从头至尾,她也许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少了一个啊”
接下来,自然有人战战兢兢奔走,而悬红一出,又自然有嗅到金钱气息的人缀在身后紧追不舍
那一路,不想再回溯,声东击西,故布疑阵,最终不辱使命,和青木两个,把塔莎送到码头
夜半,黝黑色的海浪上飘着半牙月亮,快艇的船头磕着码头的礁石,哭成了泪人的塔莎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罗韧蹲下身子,说:“乖,爹地有礼物送给你”
他在塔莎的头发上别了一枚彩虹颜色的发夹,其实很土,但仓促之间,丛林外的杂货店里,他也实在挑不出什么精致的礼物
最终,塔莎牵着舅舅的手,抽抽搭搭上了快艇,引擎发动,远去的快艇颠簸在波涛上,盛满了月光
木代长长吁了口气
已经是半夜了,除了偶尔擦肩而过时的车声,车外安静的近乎不真实
木代说:“听得出,你很喜欢塔莎,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澳洲看她”
罗韧没有说话,胸口忽然剧烈起伏,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过了会才说:“还有不短的路,木代,你睡会吧”
也好,讲这些,很分他的神,她睡会,也许,他也能歇会
木代从车后座拿过毛毯盖住身子,说:“我只打会儿盹”
可是眼皮一阖上,像是有千斤重,沉沉的再也睁不开,身子随着车子轻微晃动,做的梦也一直在晃,像是隔了层雾
看见塔莎,咯咯地笑,脑袋上十好几个支楞的小辫子
看见月色下的罗韧,眉头微皱,眼眸中跃动出篝火的影像
看见那舞女,喜滋滋捧了钻石项链在看,而她身后那个窈窕绰约的影子,正伸手缓缓握向桌上的刀
忽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驾驶座空着,车子已经停下了
木代茫然的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天还没有亮,左右看看,车子停在一个小山坡上,往前看,罗韧站在坡:“别动,别看我”
木代下意识点头
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在酒吧,挂在廊柱上的老式电话机忽然响个不停,酒保过去接电话,然后握着话筒,目光在酒吧里逡巡,最后落在他身上
罗韧接了电话
猎豹在那头笑,说:“一直知道有个跟我作对的人,原来就是你啊”
他听出猎豹的声音,眼前忽然闪过那杯璀璨如星云般的北极光,那朵近乎泛着珠光的玫瑰,最后定格在床头下滴的血上
话筒里,传来塔莎挣扎着哭叫的声音:“爹地,爹地救我”
罗韧的血涌上脑袋,问她:“你想怎么样”
“听说,你原本是打黑拳的”
猎豹要罗韧打一场黑拳,在她的场子里,她下了注,买他能挺三十分钟,他能让她赢,就把塔莎还给他,让她输了,也把塔莎还给他以另一种形式
罗韧同意了
时隔经年,再次踏上泛着血腥味的拳台,环形的围场欢声雷动,他看到被保镖簇拥着坐在围场黄金位置的猎豹,身材窈窕,穿黑色英伦装,优雅的带半纱的复古呢帽
像那晚在酒吧一样,和这个拳场格格不入
组织者对着大喇叭狂热呐喊:“接下来,让我们欢迎迎战者,拳王休曼”
欢声雷动,多么相似的场景,有人从另一侧通道走出来,泰国人,体重90公斤,皮肤黝黑,赤裸着的上身块块肌肉垒起,形如硬铁
罗韧转头看场中的猎豹:她调查过他,安排一场弄人的造化,让他看她的本领
罗韧哈哈大笑
拳拳到肉,和休曼的又一场较量,记不清多少次触地,又多少次重新站起,眼睛充了血,透过血雾看鼻青脸肿的休曼,打到昏天黑地,头上挨了一记又一记,最后不觉得疼,只记得拳头击过来时,脑袋上砰砰的声响,居然像拍皮球
最后恍恍惚惚,摇摇晃晃的在台上立着,耳朵重音,听到全场都在倒计时:“十、九、八、七”
挺三十分钟,他帮她赢了
罗韧瘫倒在地,猎豹的两个保镖过来,一左一右,挟着他去见猎豹,到场下时,有个磕了药般疯疯癫癫的客人经过,跟他们撞了个踉跄
那是混进来的尤瑞斯,趁着那一撞的混乱,塞给罗韧一把匕首
罗韧不动声色,匕首的光芒锋刃敛进袖里
近前时,一切如意料之中,悍然一个虎扑,锋利的刀缘压住猎豹的脖颈,先让她见了血
一道纤细的血线,迤逦在白皙的脖颈之上
罗韧冷笑:“我从来不受人威胁”
猎豹说:“你会后悔”
罗韧哈哈大笑,正要说什么,一声枪响,眼前掀起一片血雾,怀中的猎豹软软倒地,天灵盖处血肉狼藉
猝不及防,呆若木鸡,罗韧僵了半晌,缓缓回头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