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艾林承认道
现在北方大陆有不少国家,对待精灵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但敌对歧视的态度仍然是主流
譬如科德温、譬如瑞达利亚……
相对而言,北方大陆最大的国家泰莫利亚,算是对待非人种族,最好的一个国家了
毕竟科德温和瑞达利亚都是他的邻国,边界摩擦长久不断的情况下,敌国厌恶的,不说倡导,至少也不会反对
何况同为非人族群,矮人聚居的玛哈坎又在境内,还是泰莫利亚军火最大的供应商和异族兵源
为了不让盟友心寒,兔死狐悲,一些基本的态度还是能够做到的
当然更重要是,泰莫利亚国境之内,没有聚居的精灵,只有零散的精灵
因此不少向往和平的精灵生活在泰莫利亚,他在艾尔兰德就见过不少
但普通人到贵族的表现其实还是排斥的
绝对不像现在陶森特这般自然,就好像精灵对他们而言只是长得漂亮、美丽些的人类
“因为时间”
艾达·艾敏走在略显拥挤的人潮中,怅惘的轻声道:
“短生种的情绪总是短暂的,爱意和恨意都消失得又快又彻底”
“当山岳之民满怀恨意地在暗中窥视着仇敌,人类早已在不经意间便更替了好几代人,早就将这份仇恨遗忘”
“就好像当初山岳之民初遇人类……”
“我们接纳婴儿一般脆弱的人类,为他们建立聚居地,传授他们知识,保护他们的安全,也同样被他们如对待父母般濡慕又恭敬的亲昵”
“但转眼间,曾经的婴儿就长大成人,将锋利的剑刃刺入母亲的心脏……”
“说来好笑”
“灭绝了艾恩·希迪崛起希望,将古老种族的尊严彻底摔碎的地方,竟然是整片大陆最不排斥山岳之民的所在”
艾达·艾敏的语气有些茫然
或许像她这样看着世界转动了数百年的艾恩·希迪时常会思考,会反思,会试图在记忆里重新拼凑过去的回忆,会时常问问自己“倘若那时不那么做?”、“如果对待它们狠一些……”、“最初若是不那么仁慈”……
但应该终归没有获得答案
因为人类是“忘恩负义”的,他们接受了山岳之民的馈赠和庇护,才得以在这片大陆扎根,却背叛了他们的恩人
但放眼细处,凝视每一个个体,归结到接受恩惠的那些人,却早就在长生种睡个午觉的功夫,就被时间带走了
等他们醒来,见到的就是渴望掠夺、厮杀和战争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们当然是人类,却与艾恩·希迪认识的人类,早就不是同一批人了
真正的那个恩人和仇人都早就死了,复仇和报恩自然都无从谈起
恩怨情仇都很难再与人类牵连上关系
山岳之民现在剩下的或许只是一大笔糊涂账和让族群延续下去的渴望
实际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中,血脉里也都流淌着山岳之民的血
所以说起来,本质上是山岳之民的后代在反抗自己的先祖?
这种局面该怎么面对?
这算是内斗,还是外患?
艾林想想都觉得其中的逻辑和伦理都复杂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没有说话
艾恩·希迪也没期待他表达自己的态度,自言自语一番后,就沉默了
随后两人花了点钱,坐上了前往鲍克兰的商队马车
在马车上坐着有些无聊,艾达·艾敏便有一搭没一搭,向艾林传音:
“托马斯·莫吕给的坐标很清楚,但不能直接传送过去……”
“担心你搜出的坐标,是个陷阱?”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不大,”艾达·艾敏被质疑,也没有生气,“他上一次回实验室,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年代不算久远,但总归会有不小影响”
“譬如石像鬼失控、地质层岩移位、陷阱与机关失控触发……”
“埋在地下,年久失修的实验,危险可能来自四面八方”
“托马斯·莫吕实验室的入口,就在鲍克兰边上的桑司雷多河河底,距离这里并不远”
“前后相差也就半天,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索伊……”艾林有些犹豫
艾达·艾敏直视着他的双眼,打断道:“比起索伊伤势会不会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一落千丈,你不该更担心那所谓的二次突变能否疗愈他吗?”
艾林不说话了,他确实对二次突变能否治愈索伊的伤势,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他只是揣测着,或者说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当然,这一点他不可能和眼前艾恩·希迪的通晓者言说
于是
“你在班·阿德是怎么认出我身份的?”他转移话题,“你预言到了我会在那时,出现在班·阿德?”
艾达·艾敏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死抓不放:
“没有人能预言奇迹之子,命运为你遮掩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