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回答让任元如遭雷击,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其他人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少爷”众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讲述自己的惨状道:“我全家六口都饿死了,没有亲人也没处可去了”
“我公公死在了浮山堰,丈夫戍死北边了,孩子也都被卖掉抵债了……”
“朝廷的赋税太重了,免税免役的人又多,全落在我们这些逃不掉的身上就是把我们敲骨吸髓,也负担不起啊”
“……”
任元不知不觉已是两眼通红听了这些血泪斑斑的讲述,他彻底理解了他们
不是这些可怜的百姓不想做人,实在是这吃人的世道,人还不如牲口!
“赔偿每个被变成牛马的百姓,钱十贯、粮十石!时间长的加倍!”任元暗哑着嗓子,下令道:“不愿离去的,全部留在庄上,等候安排!”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着张管事道:“再敢把他们当成牲口,我就宰了你!”
“是是,小人一定好好待他们”张管事赶忙瑟缩着应声
离开了让他窒息的牲口棚,任元又来到库房院中
魍象破坏的主要是正院和前院,这边也基本没受影响
只见庄丁们都聚在钱库门口,库门却依然紧锁着
“怎么,没有钥匙吗?”任元问道
“回庄主,钥匙是有的”庄上管账的胡账房,赶紧奉上一大串钥匙道:“但庄主不在场,小人可不敢擅自开门”
“这就打开”任元下令道
“是”胡账房这才打开了门锁,两名庄丁推开沉重的库门
便见偌大的库房里满满当当,一筐摞一筐,堆的跟小山似的,全都是铜钱一枚铁钱都没有
“这得多少钱啊?”任元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钱山
“这都是令祖令父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胡账房跟他交账道:“这库里一共是四万贯,庄主可以随意调用另外一个库里还有六万贯,但那是族里的公库,由京城本家调配”
说着又压低声音道:“至于金银细软,都是老庄主亲管,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好家伙……”任元吐出长长一口浊气,终于对‘贫富悬殊’这个词有了最真切的感受
然后他吩咐道:“先运一百万钱去兑付给百姓”
“庄主,真要给那些草……百姓啊?”胡账房肉疼道
“本少爷言出必践,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任元瞥他一眼,吓得胡账房一个激灵
他赶紧吆喝道:“快快,点出一千贯,运到社庙去兑付!”
“庄上的粮食呢?”任元又问道
“一共四个库,每库三到五万石但同样,只有丁字库可以随意调用,另外三个库是公中的”胡账房赶忙答道
“咱们乡南一共交多少秋税?”
“大概一万石左右吧”胡账房答道:“再加上耗羡,就是两万石”
“这样啊”任元点点头道:“照着这个数备好,今年乡南的赋税我们庄上出了”
“啊这,唉……”胡账房好容易才忍下劝说
庄上众人也是一片无语,心说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却听任元又吩咐道:“大伙也都辛苦了,今天忙完了,庄上每人再发一贯钱管事的加倍”
“哎,好嘞!”胡账房等人登时笑逐颜开,屁颠儿屁颠儿地忙去了
任元回到内院时,下人已经按照他吩咐,把谢家四口的尸首抬到前院的灵堂中了
花狸猫带着他,来到已成废墟的正房中,献宝似的跳上床头,四爪一起用力,使劲转动床头柱
床底便响起轧轧的闷响声,任元掀开床板便看到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这是谢家藏宝的地方,”花狸猫邀功道:“我看他们下去好几回了”
“又是床下密室”任元不由感叹道:“这帮地主老财,真是缺乏想象力”
“这样才放心嘛,藏在别处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花狸猫说着,脚步轻巧地下去密室
任元跟着下去,里头黑咕隆咚,他摩擦火刀火镰想要点灯照亮
“费那劲干啥,直接用金光诀啊”花狸猫提醒他道:“还能祛祛地下的秽气”
“也好”任元点点头,从善如流,便捏起法诀,念诵法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吾身,急急如律令!”
金光透体而出,瞬间照亮了整间密室,密室中那种阴冷污秽的气息,也如沸汤泼雪般,彻底消失了
只要不掐诀收光,金光便会源源不断的放射,直到造化炉中空空如也,真是环保又方便
任元赞叹两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便开始翻箱倒柜,看着一箱一箱的金银玉器,珠宝珍玩,田产地契,他不禁叹息道:“看来想要把谢家庄快速败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当然了”一个轻灵悦耳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谢宥父子除了变着法子盘剥百姓,还时常偷偷盗墓——咱这一带可是两朝皇室的祖陵所在,多的是达官贵人的陪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