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忽然泛上一阵莫名烦闷,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明明是魔宗中人,那男子作为南宫飞天的传人却舍身相救
怎么偏偏我数百年出关一次就碰上了这种破事?!
灵韵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方圆剑,又见光柱已经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缝,心想耽误不得,于是转身持剑走入光柱之中
竟是以飞升境的修为强行修补天柱,使其维持形态而不至于彻底损毁
可是这样一来相当于将自身大道与天柱捆绑在一起,换而言之灵韵也将渐渐失去“自我”以及“大道”,最终被天柱同化
作为扶摇宗第二十八任掌门,她并未犹豫,在宗门生死关头果断选择了这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至于南宫飞天的传人是死是活……多半是死透了,她已经无暇顾及
区区蝼蚁胆敢直视天光,既然选择做片刻的英雄,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不知不觉云逸再次来到生死存亡之际,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并无苦痛,好似到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奇妙境界
在这里两世为人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比如上一世自己最终坠落绝天崖,临终前宋新瓷望向自己的那道眼神
惊惶,错愕,以及一丝难以觉察的悲痛
云逸心想随着自己死去,上一世的宋新瓷多半也因为同心蛊发作而死虽然那时她已经入了合道境,却苦苦寻觅多年都找不到解开蛊虫的方法
两人的关系就像飞鸟拴着一只蚂蚱,一个高飞一个扑腾,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这一世呢?
境界差距依然存在,可两人的关系却变得微妙起来原来上一世是自己错了,总觉得并肩同行才能举案齐眉,却忘了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事
云逸从不觉得自己有所亏欠,方才的冲动之举只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宋新瓷就这样白白死去
又或者说,她至少不该因我而死!这一世我苦苦追求的,就是斩断与她的缘分,从此两人天高海阔,各自逍遥
可若是一切成了死结,谁也从此摆脱不掉心魔
“云逸……云逸……”耳畔的呼喊终于让他有了片刻清醒,奈何眼前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只能隐约看清女子轮廓
她一身白衣似是已被染成血红,乍看之下有如一身红妆
又要拜堂成亲了吗?
云逸叹道:“忘了我”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可宋新瓷还是听到了这三个字她的神情霎时变得悲伤不已,娥眉紧皱,嘴唇颤抖,竟是连“太上忘情”也难以压制此时此刻的汹涌情绪
忘了你,你竟让我忘了你?!
就连宋新瓷也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情况,原本天衣无缝的心境似是突然打开了一扇门……那不是一条裂缝,而是一扇大门!
她的心境并未破碎,只是变得与以往不同“忘情”二字在此刻突然有了实质性的感受,原来心上开了一扇空门,从此变得空虚难捱,就是忘情
苏青突然冲了过来,她跪在云逸身前迅速往他口中猛灌丹药,还让赤练小蛇冲着云逸左手虎口处咬了一大口
奈何这人的身体已经似乎成了筛子,补充进去的灵气转眼就溃散流失,留不下丁点
清微也带着两位弟子来到了此处,齐灵儿不忍见云逸这副模样,趴在师兄肩膀泣不成声
荀子羽面如死灰,此时此刻依然回不过神,多么希望刚才发生的诸多变故其实只是一场幻梦
或许乘黄试炼还未结束,现在的一切都是对他心性的考验缥缈子长老和孟凡师兄不可能背叛师门,云逸和石宇澄两位师弟也应该性命无虞
清微修炼多年,虽然道行不如宋新瓷,经验见识却比她多他已经看出云逸此刻神仙难救,即便飞升境收了力气,可千万分之一的力道也不是云逸所能承受的
但是为了徒弟,他还是想再卜一卦,于是从袖中取出龟甲,一番摇晃之后几枚铜钱凌空排好
生而覆灭,死而复生,以别离始,以别离终
卦象大吉?!
清微一怒之下扔掉龟甲铜钱,心道自己果然十卦九不准
苏青仍在不停抢救,可云逸的气息微弱,好似狂风骤雨中的一盏蜡烛,随时可能熄灭
玄诚道人忽然把手放在爱徒肩头,说道:“停手吧”
苏青绷着俏脸,这些年她总是以和善示人,极少露出这副表情她不管不顾继续施救,咬牙切齿道:“说好我教你丹道的,这才学了多少云逸,你想害我变成言而无信的人吗!”
可她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阻止云逸的眼神渐渐涣散
玄诚道人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苏青泛着泪光,忽然扔下所有人转身往偏僻处跑去玄诚道人没有跟上,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即便作为丹阁大长老,门内最擅长治病救人的存在,他对于云逸也无计可施
突然,两眼空空的宋新瓷有了反应
她轻挥沾满鲜血的衣袖,顿时一股力量将附近的人尽数逼退,用一片结界将自己和云逸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