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没法理解:“难道真有什么山妖鬼怪不成?”
“那倒不是,”周奕道,“是魔门老怪在修炼邪功,这些僧人的症状与走火入魔相似,体内被灌注了邪异真气”
“从任老太爷到这位僧人,可见这些老怪的魔功日益精进如今他们正在搜捕道门中人,我们须低调行事,切不可张扬法事”
单雄信谨慎道:“那也要提防他们找上门”
周奕轻呼一口气:“已然来过,暂且被我敷衍过去这些老怪自视甚高,只要按我说的行事,短期内应当无虞”
“这两人僧衣制式相同,多半来自安山寺那寺中主持惨死,僧众尽数失踪,恐都将沦为这般半人半鬼的模样”
周奕心中还有好多话,但及时打住:
“你们奔波一天,先歇息吧,具体事宜明日再安排”
“也好”
单雄信俯视地上僧人:“我先将这位埋起来吧,也是个可怜人”
周奕嘱咐两小道童数语,独自返回老子像大殿
他盘坐在蒲团上,僧人临终之言犹在耳畔
黑石义庄,那可就在南阳旁边
梦中得见“四位阎罗”
莫非
黑石义庄竟藏四位老怪?!
难道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这四位老艺术家都在南阳?
杨大龙头知道吗?
但是这四人素来不睦,又怎会精诚合作
“老子啊,老子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周奕仰视老子慈容,忽闻细碎足音,本该就寝的两小道童竟去而复返
二人怀抱经卷蹑足而来
偷觑师兄神色,见未有驱赶之意,便挨着周奕左右落座
周奕瞧了瞧夏姝,又瞧了瞧晏秋
两小道童没见长大,还是小孩模样
他心中多有打算,只是没提
此时三人坐在一起,恍如夫子山旧时光景
只是道童手中不再是《禳灾符》,而是潜心研读道家典籍
这便是角悟子师父留下来的宝藏
见二人埋首经卷的专注模样,周奕唇角微扬,取出《老子想尔注》
不过
他没有诵念经文,而是悠悠吟道:
“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闻听这一诗,夏姝与晏秋齐齐抬起头来
两人不由想到夫子山,那时候师兄半卧在竹榻上,他们在一旁听到伤春悲秋
此时想来,既觉莞尔,又鼻尖发酸
“师兄~!”
两人一左一右,各挽周奕一臂
晏秋带着一丝伤感:“好想再回夫子山”
夏姝则像是带着伤感许愿:“还有机会回去吗?”
周奕道:“卧龙山也可以是夫子山,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夫子山对吗?”
“嗯!”
两人沉默几许,异口同声
“师兄,现在可能授我们练功?”
四目灼灼满是期盼
周奕板起面孔:“此问足见养性不足,还须精研经义”
晏秋哦了一声,夏姝仍抱希冀,又眼巴巴多看了师兄一眼
似乎想他回心转意
周奕忽而展颜:
“有耐心一些,就像你们自己起的道号一样,清风、明月,俱是世间长存之物,有永恒之感心性也该如此”
“若草率传授功法,反倒辱没这道号”
“再者,如果你们现在练出了内力,可能就要与一样东西失之交臂”
两人虽有疑惑,但只依言称是
他们在一起共烛夜读,亥时末,周奕将两小道童赶去睡觉
子时三刻,五庄观内没了杂响
山岗上草木蒙月,枝垂夜露,风声细不可闻
周奕没睡,反倒是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油纸
内里卷着一幅行功走气图
正是当日从大帝坟窝中石碑上得到的那一幅
牵扯到道心种魔大法这样的旷世奇功,周奕自然会去研究
这行功图相当复杂,既包含了十二正经中的手厥阴心包经,又有任脉走气
初初时,周奕搞不懂怎么将两条经络中的真气完美衔接
于是一直没有进展
直至今日
探查僧人窍穴时,竟窥得老怪秘法玄机
他隐隐有一丝启发
其一是手厥阴心包经中的“天池穴”
天池由肾水而来,这又是心经,故心肾交而阴阳合
连任脉的关键,就在膻中穴上
老怪懂的道心种魔一定比他多,膻中本就有聚气之用,今次真气一呼一吸间被纳入那僧人的膻中穴,叫周奕怎能忘怀?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间过去一个时辰
丑时深
周奕提气轻纵,足尖微点檐角,竟无半响磔(zhé)磔之声
屋顶鸱吻上宿萤受惊,曳绿痕丈许,倏忽没入幽暗中
月轮高踞,照山岗如敷素绡
周奕盘膝打坐,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