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村头,田夫荷辕犁,妇人负藤筐,提壶浆,络绎奔赴垄亩
正有三骑从郡城出,取道卧龙
杨镇的打扮非常朴素,一身灰袍,身上也没挂金银玉佩,若非他深藏伟力,目芒异于常人,恐怕会将他当成一个普通老人
苏运与孟得功一左一右,稍落后半个身位
三人都没带兵刃,也没有包裹杂货
目光游离在田间陇上,看到郡民正驱赶黄牛
“大龙头怎么今日突然想起去寻易观主的?”
孟得功继续道:“近段时日,易观主一直在观内清修,没听守城的门人说他入城,若是大龙头以城内的麻烦相询,恐怕没有答案”
杨镇锁着愁色的眉头稍微舒展:
“不见得,我们去问问看”
苏运提议道:“是不是要将城内的死尸带出来让易观主检视?”
“哪有拜山抬具尸体上去的,多不像话”
三人说话间,很快就接近卧龙山脚
忽然,杨镇勒马,朝山下一块田地内指了指
只见田中正有一人挥动农具,碎顽坷,平高垄
一旁的田垄上,还堆着杂草野菜
苏运吃了一惊:“易观主”
他一声喊过,田间一位年轻人撸起袖子回过头来
见到三人后,和煦一笑
三人下马,追入田中
“观主怎么做起农活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
周奕扶锄而立,“在下上不知天数,下不明大势,如今偏安一隅,在南阳做一个耕夫,得享太平,那也很好”
苏运闻声,大摇其头:“观主莫要说笑,若南阳的耕夫都如你一般,那可不得了”
杨镇苍老的目光中泛着深邃之色
他忽然一笑,也从田垄边拾起锄头,与周奕一道碎土除草
“这块田是五庄观的?”
“没错,”周奕朝旁边指了指,“那边还有两小块薄田,也属于道观”
“我近来练功心境不稳,所以找点活干干”
“这是个好方法”
周奕望着锄地比自己娴熟的杨镇,不由问道:“大龙头来找我,可是为了城内突然出现的魔煞之事”
杨镇点头:“正要向观主问计”
“近段时日,我对冠军城那边派出了众多人手,可谓是严防死守”
“但这人不知打哪来的,感觉他就在城内,可每次杀完人,我们都寻不到的根脚又联络了吴德修,将一些可疑之人筛查一遍,可是毫无所获”
周奕问:“几家势力都有人死吗?”
“不是,朝水帮,镇阳帮没有人死”
“曾帮主侯帮主十分配合,约摸能有那魔头身手的人各都筛查一遍,依然不得线索”
杨镇说完,发现周奕沉默几许
少顷他才道:
“有一个人你们多半没有去查”
闻言,三人瞩目望来
“易观主,这人是谁?”
周奕望着南阳方向:“就是那天议会大殿中的幸存者,灰衣帮帮主裘千博”
“什么?!”苏运与孟得功吃了一惊
就连杨镇也心头一凉
他们怀疑过许多人,甚至镇阳帮的侯帮主他们都不太信任,唯独没有这位裘帮主
“如果那天灰衣帮的长老真下死手,裘帮主多半活不成吴德修也说过,裘帮主是一位痴迷练武之人,他很容易被蛊惑”
“当日他体内也有魔煞之气,正好用其门人一掌来掩盖,还以为是被人打进他体内的”
“镇阳帮与朝水帮没死人,或许是因为他们的驻地刚好距离灰衣帮最远”
如果前面一句话只是臆测,后面这句话,直叫杨镇三人浑身一震
倘若真是裘帮主,那他确实有能力将南阳搅乱,众人大概率怀疑不到他身上
周奕看出他们去意大增:“大龙头,两位老兄,你们去忙吧”
“杂草多了庄稼不长,我得把这些草除了”
杨镇默然抱拳,退出田垄
苏运招呼一声:“观主,我们改日再来寻你”
“好”
三人调转马头,原路返回时,不禁回望那晨光下田间务农的年轻背影
“驾!”
“驾!”
杨镇急声催马,直奔郡城
晌午时分,南阳城灰衣帮内一阵骚乱
地上躺着七八具尸首,其余数百号人齐齐望向屋顶
众多帮众目瞪口呆,屋顶上那道浑身散发煞气的魔影,正是他们的帮主!
裘千博的妻儿也满脸惊恐
若非事实就在眼前,他们也难以相信这一幕
孟得功冷声质问:“裘帮主,你为何要这样做?”
“人各有志,我向往巅峰的武道,却无缘触及,就这么简单”
裘帮主与那些入魔的人不一样,他话语冷静,瞳孔也不似天魁派褚长老那般血红,更没有将自己燃尽
“你没有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