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浅浅打过一番交道,可他实在没能摸清这位的路数
眼看是祸躲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好落了面子
常大人朝着各方微微拱手
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仰天大笑,钻入车厢
“常大人,家中可有喜事?”
常威汗颜:“回先生刚好想到开心的事”
来福苦着脸在前方驾车
忽地感到一阵心悸,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辆马车包裹在内
常威见多识广,瞬间便知,这位先生,已然隔绝了内外声音
当即竖起耳朵,静静候着
“在下初来乍到,不知京中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
常威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忙问道:“先生是指,哪一方面?”
“都可以,但有反常之事,悉数说来”
最大的反常,就是某人突然横空出世,惹得京都上下震荡,连法阵都给惊动了好吧
常威心中腹诽,却是不敢表现出来:“自陛下即位以来,万民归心,一片向好
外来之人明显多了不少,京都子民欢欣鼓舞.”
车厢当中突然多了一股杀气,常威干咳一声,赶忙改口:
“当然,人一多,难免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事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五花八门的‘传教士’突然多了起来.”
一路前行,徐尽欢不再言语,自顾自闭目聆听
常威不敢怠慢,搜肠刮肚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道出
直到马车临近宫城,这位徐先生终于张开双眼,看了过来
“常大人”
“不敢!先生有何吩咐,下官必竭尽全力!”
“你做这兵部侍郎多久了?”
常威闻言一愣,赶忙答道:“回先生,足足七载有余!”
徐尽欢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说出的话,却令常威如坐针毡
“在下听闻,朱尚书老迈昏聩,行将就木
常大人,可愿取而代之?”
常威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过了好半晌,方才起身,对着徐尽欢重重一揖:
“常威惶恐!”
“先生大义,令下官心驰神往
不求有功,但求为先生,鞍前马后,略尽绵薄之力”
“母后,孩儿昨夜见过徐先生”
太后寝宫,黎雨薇头戴凤冠,条条赤金流苏在两侧垂落
一袭织金云锦,暗绣百鸟朝凤,映得那张俏脸更显庄严肃穆
比之青阳县中,那个头上插满银针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面容庄重,缓缓点头:
“徐先生已尽得宁老嫡传,一身才华犹有过之,乾儿需待之以礼,不可怠慢”
一番交代本能般地脱口而出,黎雨薇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自己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望着那位一身龙袍的儿子,她本该感到无比欣慰
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心底空空荡荡,像是缺少了一块
“孩儿晓得,舟车劳顿,母后好生歇息”
赵璟乾告别了母后,刚出寝宫,便重重咳了起来
口中一阵腥甜,想来是昨夜一番折腾,已然有些伤了元气
曹高满面惊恐,替其捋顺气机
眼见那张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他小心地凑上前去,俯首低语:
“陛下,明镜司来报,麒云教教主,想要求见陛下”
赵璟乾眼珠一转,想到了那个近来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外来教派
据说教主自称大贤天师,善于以符箓济世救人
又有人说,曾亲眼见到对方呼风唤雨,短时间内,便引得无数百姓顶礼膜拜
未曾想到,自己还没抽出手来找他的麻烦,他倒先凑了上来?
“明镜司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连这等事情,也敢上报?”
赵璟乾脸色阴冷
曹高面不改色,小声嘀咕道:
“回陛下,那位教主言,有令燕境上下风调雨顺之秘法
并自称医术天下无双,据说京都不少肺痨之人,自从入了教,已然生龙活虎.”
赵璟乾瞳孔一缩,脸上的嗔怒之色不再
哪怕心中挣扎万分,回想起母后方才的教诲,却也只得先行按下
“朕知道了”
“起驾,随朕前往天枢阁,等候徐先生”
“嗻”
宫城前,早有带刀侍卫等候在此,引徐尽欢前往天枢阁
与那位依依不舍的常侍郎拱手作别,徐尽欢跟在侍卫身后,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那座高耸巍峨的八角楼阁
几乎同时,那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顾袅袅’
识海当中,碎玉忽地活跃起来,围着那株参天巨树不住打转
就连昏睡了许久的小青,都跟着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