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眼睛
这样绽放的生命,是他二十年从未见过的美丽
他迷恋这样的世间
然而,他拂过这朵蔷薇后,紧接着奔赴的就是战场
宗族与周边门派起了摩擦,他前往平乱,那天场面很混乱,他的身体□□控着,杀了很多人
离开时,他站在满地尸体的山丘,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血
回到家族,他得到许可,去见母亲和姐姐
那天他笑不出来,姐姐走后,母亲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回答
之后,他一次又一次被带往这些大大小小战场,他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和剑,他不是一个人,他只是他父亲手中一把剑
他无法决定自己剑指的方向,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有一天夜里,他终于崩溃,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母亲站在门口,端着熬好的羹汤,听着秋夜细雨,一动不动
她是凡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曾经试着修仙,做不到
她也试着变强,也做不到
她面对儿女的人生悲剧,无能为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号啕痛哭,却连一碗汤都不敢送进去
女子在门口站了很久,转身离开
之后许多日子,这个孩子都重复着这样的人生,唯一欣慰的,就是在他的庇护下,他的姐姐和母亲活得很好
姐姐有自己的医馆,嫁给了喜欢的人
看着画面上身着喜服的新人,所有人顿住步子
秦婉婉凝视着那个新郎好久,终于确认
“是燕无双?”
“不错”
简行之点头,看向旁边新娘:“那这个姐姐,应当就是宁徽荷而那个废物男,便当是宁文旭了”
如果说之前是怀疑,那么此刻,他们终于确认,这就是蔺言之的墓
他们继续往前,就看画面上,燕无双和蔺言之关系很好,经常找他喝酒,与他切磋
蔺言之一面在回到姐姐那里过的岁月静好,一面在战场上当着宁文旭的兵器
看上去人生就要这样结束,直到有一天,蔺言之的母亲来找他
她说她找到了解开他灵契、扭转他体质的办法,让他解开灵契后,便自行离开
蔺言之说好,他听母亲的话,喝了药,就再无知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满地都是血他的母亲手上一根管子,他手上一根管子,血液从她的身体到他的身体,她胸口插着匕首,躺在血泊里,虚弱看着他
宁文旭带着人围在他们周边,捏着拳头,克制着情绪,叫他过来
蔺言之起身,他提剑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再也没有什么束缚,然而就在他提剑那一瞬,母亲伸手拉住他
蔺言之愣愣看着母亲,母亲温柔注视他
“我想回家”
她说:“言之,别杀人了”
仇恨没有尽头,今日他杀了宁家人,宁家若不死绝,不会放过他
“你身上的血,我换好了,我不想再听他的话,所以我走了”
母亲声音低哑,蔺言之眼中蓄泪,看着母亲朝着他艰难伸出手:“言之,你……你抱抱娘”
蔺言之提着剑,他僵持,犹豫,在这份柔软的爱和滔天的恨之间,他终于选择放下剑
他伸出手,抱住母亲
母亲微笑:“言之,我对不起你和徽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妄信小人可是,能有你们当我的儿女,我好高兴”
“不要为我报仇,”她捧起他的脸,“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就顺着你的心意,这世间,有好多很好的人,你会遇见,你会相爱”
蔺言之不说话,他看着母亲流泪
母亲注视着他:“答应我”
蔺言之不敢开口,他凝视着母亲的眼睛,好久,好久,他才开口:“好”母亲缓缓笑起来,她眼中光芒涣散,她似乎是累极了,将头靠在蔺言之胸口,不再说话
蔺言之背起母亲,颤抖着站起来,他提起剑,抬头看向宁文旭
“今日,我走,恩怨一笔勾销我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让,或者不让?”
宁文旭看着他,好久后,他放下剑,让开路
蔺言之带着剑和满身是血的女人,走出去,出门前,他回过头,看着宁文旭
“宁徽荷留在荒城,她若伤一根头发,我灭你宁氏满门”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亲手训出来的疯狗,是怎样的存在
他背着女人一步一步走出宁家
而后他在街上买了棺木,为母亲装棺,在夜雨中,他来到宁徽荷的医馆
宁徽荷和燕无双正在关门,就看见青年一身白衣,站在夜雨中笑着看着他们
宁徽荷诧异抬头:“言之?”
“姐”
蔺言之微笑:“父亲肯放我走了,但我得在今夜离开,我和母亲先走了,你和姐夫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