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动了动嘴唇
“慢着!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
众人停住脚步,洪山村老人赔着笑脸道:“谢总甲还有什么吩咐?”
谢总甲眯着眼睛道:“老林叔,秋汛就要到了,闽水马上就要泛滥,我接到衙门里的行文,要我们沿河各里都要加派坝夫沿河巡弋,你们洪山村那条堤坝,不可有差池,这次编役,你们洪山村最少得出二十人,作坝夫巡堤”
几位老人听了连忙道:“哪里有这么多人,这坝夫一日到晚的都要在堤上,秋汛来了,秋收也要到了,误了地里的收成怎么办”
“你们这夯货,没半点见识,”谢总甲斥道,“若堤坝坏了,水淹了进来,稻子泡在水里能收?你洪山村一家淹了也就罢了,难道叫我们整个永安里,也陪你?是你们犯浑,还是我犯浑?”
几个老人被他斥得面子涨红,只能求着道:“谢总甲,你容情则个,二十个坝夫,对于我们洪山村太多,不如让一里各村都派人来轮,这样大家都有好处”
谢总甲弯下身子,蹲在田垄上道:“你这夯货倒是精明堤坝在你村子里的,难道还要其他村的人,驻在你们堤坝上你管不管茶饭啊?就算你管茶饭,他们肯不肯啊?你们如果能划下个道道,那么这总甲由你来当啊!”
有一个老人见谢总甲步步紧逼,当下也是上了脸道:“谢总甲你这么做太霸道了”
谢总甲刷地一下变了脸色:“霸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霸道,我他妈的霸道,我会一脚将我儿子踹下水沟,会让他给你们赔礼,你这夯货,惹毛了老子,你一把年纪也得给老子,上堤巡坝”
谢总甲威风一抖,那老人不敢再说
另一名老人打圆场道:“总甲事情仓促,我找林铺司回来,议一议,再答复你,你看成吗?”
林高著也算是林村一号能人,加上与谢总甲还是亲家,虽说最近两边闹了矛盾,但也没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所以想推出林高著来缓和局面但这老人没有料到,谢总甲眼下对林高著简直是恨之入骨
“林高著,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啰嗦,说破天来,也没用,到时候你们村少一个充坝夫,我就剥了你老货的皮”谢总甲冷笑道
谢总甲如此蛮横,几个洪塘村老人都是吓住了,村里的其他男丁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清脆响亮
“谢总甲,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爷爷来,别公报私仇,为难我同乡的乡亲们!”
谢总甲骂道:“谁在那边偷偷摸摸放话,有种站到我眼皮底下来”
但见人群中,林延潮大步走到了田垄前,瞪着谢总甲
“原来是你这死囝,你爷爷尚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赶快找你那童养媳吃奶去”谢总甲这么说,谢家的人都是大笑大娘被赶出夫家后,谁向谢总甲抱怨,是林延潮在背后使的黑手但是谢总甲怎么样不相信,十二岁的少年能出这样的主意,以为是女儿夸大了的
但是今日他却见识到这个少年的厉害,他借坝夫编役的事,本来只是针对洪山村的百姓罢了,林高著一家,他早安排下更狠的手段收拾但是这个少年这么一喊,就变成了将两件事扯在一起,把他描黑成因与林高著家失和,扩大打击到报复到整个村子上去了
让整个村子的人与林家站到一边,与他一并同仇敌忾
林延潮丝毫也没有因为谢总甲的讽刺,而露出任何怒色,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谢总甲被林延潮盯着心底发毛,心想这小孩有点名堂,换做胆小一点,如何敢于自己这般对视了
“我算什么东西,谢总甲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身为总甲,枉顾国法而不顾,纵容儿子私改水渠,动人田土,毁人产业,这就是知法犯法!我问你一句,你敢说你没错吗?”
林延潮指着谢总甲的鼻子指责道
永安里,已是有多久没有人指着谢老虎鼻子这样的质问了谢老虎手上青筋冒起,心底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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