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地百姓,与天下百姓一般,齐过端午节
百姓喝雄黄酒,吃粽子,而端午这一日,闽水的江边,几十艘龙舟竞赛,江水岸边拥了无数看赛龙舟的百姓
去年倭寇袭闽被俞大猷击败后,海波已平,林凤等巨寇远遁海外闽地又恢复了太平盛世的景象
闽水边上的濂浦村外仍是一番千船云集,鱼盐成市的热闹
而濂浦林家八进士的牌坊高高耸立在那,无论谁经此牌坊下,都自觉的下马下轿,步行而过
村里关门一年多的濂江书院也是重新开学
林延潮走入书院后,见得二梅书屋景物如旧,看着两株梅树,仿佛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廊下学堂前,书院新来的弟子们都是抬着几案书桌,搬入廊内
几案颇重,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是抬不动的,要两个人帮忙才行不过年长一些的弟子,则可以一个人抱起一张几案进出
这时一人走出来道:“力气大一些的同窗一人搬一张案几,力气小些的,就两个人搬一张好了,记得不要磕破了”
“对了,你”这人向林延潮一点,林延潮手指自己问道:“我?”
“没错,就是你,”那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道,“你不也是书院弟子吗?来帮帮手,咱们虽是读书人,但也不能四肢不勤”
林延潮笑了笑道:“好啊”
当下他拢了拢袖子过去帮忙,但见这几案上有些尘土,林延潮取了一张抹布来先擦了一遍,再往里面抬
不少同窗们都见了一起学着林延潮将几案先擦了一遍,再抬进书屋里,这样可以不弄脏衣袍
众人一并忙得热火朝天,将几案搬入书屋后,众人在里面摆齐对整,又是弄了一番最后拿起了扫帚将屋子里外扫了一遍,拿了水桶将屋外廊下洒水
方才指示林延潮干活的弟子,见他动作麻利,上前道:“你是书院前辈吧!”
林延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是啊不过其实,我也只在书院读过三个月书而已,前辈倒是不敢当啊”
“难怪难怪,那可不敢再叫前辈帮忙了”那弟子其实心底有几分得意,因为活已经差不多干完了
“你不是说咱们读书人不可四肢不勤嘛,我也是一样”
那人见林延潮好脾气,不由笑着问道:“前辈既是早来书院,不知是外舍,还是中舍的弟子啊?”
“之前外舍吧后来考入了中舍”
那人倒是肃然起敬道:“厉害啊,不过三个月就考入了中舍,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啊?”
林延潮笑了笑:“不敢,在下姓林,草字还没起,名延潮”
“林延潮?”那人寻思这名字听得怎么这么耳熟啊!
正待对方正细思之际,书屋外进来二人当下道:“延潮,你怎么在这?山长在借庐斋呢叶向高他们已是去了,咱们也去吧”
“奇了,你怎么满头大汗?不是吧,来此帮忙这些学弟做什么?”
黄碧友和陈行贵二人,你一言我一句
林延潮笑着道:“举手之劳罢了,这二梅书屋是我们读过书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是有情啊!”
那人将林延潮的名字念了几遍,陡然脸色大变道:“前辈莫非……莫非就是此次府试案首?”
一旁黄碧友抢着道:“怎么了,你才知道吗?”林延潮则笑了笑没有答话
此人顿时眉头眼睛挤作一团,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而一旁书院的新生,听说对方是府试案首,纷纷都是过来,向林延潮行礼,以仰慕口气道:“原来是林前辈”
“能在此见到前辈,真是太好了”
“能与前辈一同搬几案,在书院一同求学真是荣幸呢”
林延潮与几人一一回礼道:“我也高兴能与诸位相识”
知林延潮在此,众学弟们闻消息,纷纷赶来黄碧友见了这一幕连忙拉林延潮袖子道:“快走,山长讲郎还在等着我们呢”
林延潮点点头,笑着道:“在下盼能与诸君一并努力求学,不负韶华,眼下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多谢前辈教诲”众弟子们一并行礼
林延潮笑了笑与黄碧友,陈行贵二人一并走了
众学弟们看着林延潮背影则是道
“没料到入书院第一天,就能见到案首啊!”
“是啊,能与府试案首在同一书院求学,我真是太高兴来濂江书院求学了”
“是啊,想到与林前辈为同窗,我以身为书院的一名弟子为豪啊!”
从二梅书屋离去后,三人说说笑笑黄碧友道:“真是羡慕延潮啊,县试过了不说,府试还取了案首,我与陈兄就惨了,府试都没有过,眼下还得回书院来再读一年”
陈行贵讽刺道:“别抱怨了,你以为凭你杜撰的两槐夹井能蒙混过关”
黄碧友解释道:“那也未必,以往也有考官,遇到考生杜撰不知典故,又耻于下问,故而录之,以作掩饰我这一次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陈行贵道:“无论怎么说,你也是没过”
黄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