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院试,青楼楚馆内,自也是少不了读书人的身影而也有读书人在客栈里,埋首苦读
日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过,但是光阴就这么从指缝里流去了
到院试一日,众童生们云集考棚前
林延潮这一天,也是早起,院试考生不用如县试,府试多,所以不用四更天不到就要起床,但是还是早起为好
林浅浅早早地给林延潮烧好了热汤,林延潮起床穿好衣裳后,就给他递了一条热毛巾
林延潮拿着烫手的毛巾铺在脸上敷面,皮肤被这股烫热一刺激,顿时睡意尽去
林延潮将毛巾递还给林浅浅,林浅浅又打湿拧干后林延潮这才仔仔细细地抹了一把脸
检查了一下考牌,笔墨纸砚,林延潮提着考篮走出小楼
林浅浅也摆好饭食,鸡蛋,油酥饼,千层糕,然后往考篮里,给林延潮塞考场上的吃食
林延潮吃完后,就听得外面骡鸣
林延潮提起考篮,临别时林浅浅红着脸道:“潮哥,好好考啊!”
林延潮笑了笑道:“嗯,知道,在家等我”
说着林延潮就出了门,展明赶着辆骡车将林延潮送到考场
考棚其实并不远,但为了多睡一会,不用走路费体力,考生大多还是坐车抵达考场
下了车后,考棚龙门前,星火点点,童生们也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龙门前顿时人声鼎沸
院试是八月,天亮得早,所以考生都没携有考篮,倒是考棚里挂着不少灯笼照得通明
这一次来参加院试的童生,有一千两百余名之多,当然这人数比县试,府试时是少多了
林延潮望去赴考的童生年纪从老至少的都有,分布的很平均
县试时,都是十一二岁,十三四岁的儒童居多府试时,大多已是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儒童了,感觉和参加高考差不多
到了院试,看着左右年纪等差这么大的考生群体,林延潮也不知怎么形容当初自己的蒙师林诚义,快四十岁了,仍是一个童生
至于考场里,白发苍苍的童生,竟也不知多少,其中又有几人是范进?
有八十岁老童生,就有二十岁少状元有人终老科插,有人少年雁塔题名
林延潮一到考场就找叶向高,龚子楠他们的踪迹,他们都是府试前十,是要与自己这案首一并提坐堂号的,算是一并入考场
但不过一千两百号童生里,天色又没大亮,如果没有好眼神,要找人实在有些难
不过看来看去,却让林延潮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老夫子?”
林延潮不由讶异,但见前面戴着一顶边鼓帽穿着打着数个补丁长衫的,不是自己蒙学时,另一个老师老夫子吗?他怎么也来赴考了?
林延潮于是走了上去,施礼道:“先生你也来了”
那人扭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却急忙双手乱摇道:“你是谁,认错人,谁是你先生?”
认错人了?
林延潮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八九成不会错,对方胡子一翘却道:“真是莫名其妙来趟院试,却给一后生认作先生,古怪,古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恩师说我火候已到,今科必过的,可别让他人分了运气,小子,快走,快走,我不认识你”
林延潮才是莫名其妙,见对方说了几句,突然闪身就走了,混入人群里
林延潮心里骂道,你妹啊,给我装什么不认识,不就考个院试,你要这么偷偷摸摸吗?
林延潮要去人群里找老夫子,但是哪里有那么容易,十县的童生聚集在一块,出入也不便
林延潮在人群里走着,众童生交谈的声音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传来,
“于兄,每个县县学收录五名生员,而府学再收录五名,比起上一次院试每县三名,府学三名,招收的人数还真的多了不少”
“算了,我就算院试落第,没进学为生员,也不是唯一出路,咱们落第童生充作佾生也行”
“佾生,也不错,算得半个秀才”
“丁祭时六佾之礼不行,至少要八佾,这才配上圣人的身份”
“对,对,这样佾生也好考了”
林延潮在人群里找老夫子,却听得有人道:“延潮”
林延潮转过头来,却见是翁正春,当下喜道:“翁兄,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翁正春问道:“你在找何人啊?”
林延潮道:“蒙学时的老师罢了,算了,翁兄,既是如此咱们一起进考场好了”
“正有此意”
林延潮与翁正春二人当下一并朝龙门走去
林延潮见翁正春脸色很差道:“翁兄怎么了?你额上都是汗啊?”
翁正春勉强道了一声是吗,说着伸手擦汗
林延潮看得清楚翁正春满手心也都是汗水翁正春抽了一巾帕来擦了擦脸和手道:“让延潮见笑了愚兄昨夜一宿没有合眼,托店家熬了参汤提神,这才有力气来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