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贵斜了汤显祖一眼,当下道;“汤前辈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来,我来敬你一杯!”
汤显祖笑着道:“好,好,闽中的文风不怎么样,但酒却不错”
当下汤显祖随意喝了一口,陈行贵却是满饮,当下不快地道:“汤前辈,你酒杯里养鱼啊,怎么没有饮尽啊?”
汤显祖听了陈行贵这不恭敬的话,不悦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但见陈行贵瞪着自己,汤显祖嘀咕了一句,将一杯酒尽数喝下,面色更是涨红
陈行贵问道:“汤前辈,澹台灭明当年在吴国讲学,死后就葬在江西,你居然不知?”
汤显祖脸色一变,勉强笑着道:“哈哈,我怎会不知,故意戏言,戏言你知道吗?”
于轻舟道:“澹台灭明也就罢了,尧舜是一个人的话,也能说出来,就是我闽中三尺孩童也不如汝这般无知”
汤显祖听了握住酒杯,连忙道:“我方才喝醉了,故而听错了,尧舜乃是圣贤,我怎么会不知道”
陈行贵又斟了一大碗酒给汤显祖道:“你醉了?我看还早着呢?给我满饮这杯”
“这我喝下去要醉死了”汤显祖为难道
“你方才不是说我们闽中文风不怎么样,酒却不错吗?请你喝,你还不喝”
见一桌人杀气腾腾地看着他,汤显祖只能眉头一皱,强自喝下
这一杯酒下去,但见这汤显祖已是在那晃晃悠悠
“我问你,澹台灭明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陈行贵瞪着眼问道
“一个人!”汤显祖强撑着身子答道
“嗯,一个人?”张豪远追问了一句
“不,不是两个人,尧舜才是一个人”汤显祖立即改口
“叫你两个人!”陈行贵一掌往汤显祖的头上扇去
“一个人,一个人”汤显祖一脸畏惧地道
“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两个人不,是一个人,”汤显祖被打几下,当下怒道,“我汤显祖是堂堂举人名闻天下的大才子,你们竟敢如此对我?信不信我拿你们见官”
顿时一桌人都是怒了
“汤显祖会连尧舜一人两人都不知?”
“冒充汤显祖来我们这骗吃骗喝,戏弄我等?”
“胆子不小啊!”
黄碧友骂道:“说你到底是谁?”
“说了,我真是汤显祖!”
“娘的,真不打不行了!”几个巴掌下去
对方才连忙道:“我说,我说,我是汤显祖的堂弟,我叫汤家祖”
“真的?”
“真的真的,肯定的真的”
“我问你汤家祖,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汤家祖哭着道:“当然是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是,是”
“我看不对,劈成两半,就是两个人了”
“大哥,我求你别这样好吗?”
陈行贵说完几个人又要上前去打汤家祖,林延潮拦住了道:“此人方才吟得那首诗,确是上佳之作,我以往没有听过,想来确实是汤临川所作此人不是他的亲戚,也是有几分关系给他留几分颜面吧”
听了林延潮这么说,陈行贵才放开汤家祖
汤家祖讨好地看了林延潮一眼道:“我确实是临川汤家,出门至闽中游学遭了贼,盘缠被偷尽故而囊中羞涩,托了家兄之名到处招摇,骗吃骗喝,没料到这位相公一眼就识破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读书人游学四方,总有落难的时候,我是相信你是出自临川汤家这有点钱你暂且拿去用吧不过不要再到处招摇,如此污了令兄之名”
说着林延潮拿了两百钱出来,陈行贵道;“宗海,在我这里,哪里有你花钱的地方”
说着陈行贵对汤家祖道:“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冒名招摇撞骗,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
说着陈行贵随从拿了五两银子给汤家祖
汤家祖听了连连称是,当下颜面离去
安泰楼,楼上楼下的客人本是听了汤显祖的大名,都是要来一睹其人,但却见得被林延潮识破的一幕
众人见林延潮这般处置这西贝货,不由都是点头,赞其厚道
众人心想虽是没见到汤显祖这样的大才,但见到林延潮这位渐渐崭露头角的闽中才子,也是不错
不提十四岁的秀才,就是朝廷被授予贤良方正,以及那篇被社学选为作为儒童发蒙之用的为学,已足以令人别人重视了
经过审汤家祖一事,方才闲谈的老儒,官吏,读书人都是来到这一桌,与林延潮相识
一人道:“林相公,以你现在的名气,眼下来个假的,真的也就不远了”
另一人道:“林相公,我看你的文章,假以时日,不会在这汤显祖之下,待他日我闽中也出一位大才子,汤临川算什么,林侯官才是”
奉承者有之,提点者有知,还有几名老儒也是对林延潮文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