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商业街华灯初上,乔苑林穿着件奶油色t恤,磨白牛仔裤,在樱桃木的中式餐桌上显得格外柔和
雷君明打来,说被孙老大留下了,要晚一点到,让他先吃
乔苑林翻了几遍菜单,烤鸭诱人,他却想起小玉大排档的海鲜,以及炸开花的生日蜡烛和被瓜分一空的蛋糕
等待将近一小时,他感觉差不多了,然而一顿饭吃完雷君明也没过来他打包了半只烤鸭,发消息说:师兄,要不改天再约吧
雷君明回复:我这边快收工了,马上去找你
乔苑林:我吃完了,老在餐厅坐着不太好
雷君明:旁边是酒吧街,你找一家,到了我请你喝东西
乔苑林想提醒对方他不能喝酒,但今天已经够扫兴了,就回复了一个“ok”离开餐厅,他兴致缺缺地溜达到隔壁街上
路牌上写着:梵谛西街
不就是应小琼想投资酒吧的那条街?乔苑林走马观花,天一黑,这里是全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男男女女,灯红酒绿
各色招牌光芒耀目,声浪沿着街边流淌,乔苑林不知道应小琼要投的是哪一家,挑了间不那么吵的走进去b
卡座要预约,他只好坐吧台的高脚椅,第一次来,为了显得熟练老成,摆出一副被鲍春山骂过的厌世表情
酒保问:“哈尼,是会员吗?”
乔苑林一惊,原来酒吧里叫得这么亲,他故作淡定道:“目前不是,但可以考虑”
酒保没推销,说:“喝点什么?”
爵士乐悠扬放松,暗色光晕里男人女人聊天谈情,人手一杯洋酒,只有乔苑林孤独地嘬可口可乐
太无聊了,他摸出手机听姚拂骂难伺候的客户,刷新朋友圈,田宇在加拿大开派对,他点了个赞
外面街上一阵引擎轰鸣,越野车呼啸而过
乔苑林偏头张望,忽然一个男人挡住他的视野
他打量对方,四十来岁,油光水滑的背头,定制西装,下颌修着雅痞范儿的胡渣,像电视剧里的投行精英
男人跟他搭讪:“小朋友,自己一个人?”
乔苑林生平最恨“小朋友”、“小屁孩儿”这些词,说:“叔,有事?”
男人肉麻地说他顽皮,问:“成年了吧,叔叔请你喝酒”
乔苑林道:“你是gay吗?”
“你很直接啊”男人抬手搭他的后背,“青春漂亮,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乔苑林挺直躲开:“但我在忙,记者,正暗访调查呢”他拍拍包,“非正常拍摄,懂吧,别烦我,否则不给你打码”
男人边笑边说他可爱,离开前跟酒保说:“给这位小朋友一杯酒,算我的”
乔苑林没来及拒绝,男人就走了他莫名获得一杯鸡尾酒,红色的,飘着莓果香气,应该比啤酒好喝
就尝一口总不会醉吧,他给自己找理由,轻轻啜饮
那辆越野就停在隔壁酒吧,梁承下车觑了眼招牌,推门进去应小琼问他合伙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兴趣不大,非让他来实地感受,说绝对动心
现在人到了,动心没感觉,被震耳欲聋的动静吵得头疼他一个人占据宽大的环形卡座,就要一杯冰水,不喝酒不蹦迪,冷漠地扫了一圈灯光下的莺莺燕燕
实在没劲,梁承掏出祈福铃铛,默默编织收尾的一小截
劲歌热舞一首接一首,梁承觉得远不如乐安寺的诵经悦耳,终于编完,这一天还有三小时就要结束了
乔苑林在做什么,雷君明来了吗?
两个人在一起,聊大学时光,聊记者理想,想必投契又自在
梁承饮尽杯底的碎冰,嚼得满口冰凉,走出酒吧正对人来人往的街,从今年开始,他再也不用惦记五号这一天了
那铃铛呢,又该如何处置?
梁承拿出手机,像个卑鄙小人,他一整晚都在想打这通煞风景的电话,拨出号码,他预判乔苑林会是平静还是厌烦
无人接听,然而片刻后,铃声从附近传来
梁承循声转身,旁边酒吧门口,乔苑林半靠在一个陌生老男人的怀里,拉拉扯扯,被夺过手机挂断了
“你有病啊……”乔苑林推开对方
几口鸡尾酒喝下去,他头晕得厉害跟上次喝醉不太一样,手脚发软,胸口憋闷他在吧台上趴着,男人再次出现,絮絮叨叨的要送他回家
乔苑林无力挣脱,被半搂半拖地带出来,风一吹清醒些,道:“你放开我,离我远点……”
男人哄他:“乖,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梁承已经大步奔来,从后捏住男人的衣领一把推搡出去,乔苑林踉跄着,他伸手抓住,手臂暴突着一道道青筋
乔苑林晕得看不清人,只闻到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瞬间老实下来
男人站定,骂道:“你他妈什么人啊?!”
“我是他大哥”梁承说,“你是什么人,要不要去派出所互相认识认识?”
男人将信将疑,掩饰道:“他答应今晚一起开心,我可没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