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院上下及誊录翰林”
说着,他目光落在杨炯手中素绢上,“只是这考题泄露,究竟是内鬼所为,还是有人栽赃?幕后主使是何人?单是短时间内要查个水落石出,怕非易事眼下最要紧的是速速禀明梁王,另换试题!”
杨炯将素绢收入袖中,沉吟道:“我建议直接重拟试题,莫要换备用卷了!我估摸着备用卷的题目也泄露了
还有,既这纸与誊录用纸相似,便先从誊录翰林查起此次负责墨义誊录的翰林共有几人?可都在贡院内?”
叶九龄点头,沉声道:“共十二人,皆由吏部精挑细选而来,此刻正在东厢阁歇息,待今日考毕便要交割试卷”
说罢直接唤来一名军卒,命其将十二人暂行看管,不许与外人通联
正说话间,忽闻院外喧嚷声起,只见一名短打粗布的年轻士子被两名兵丁架着,犹自挣扎呼号:“冤枉!学生委实冤枉!这纸条并非学生所有!”
他怀中滚落半块烧饼,跌在青石板上沾满尘灰
杨炯眉头微蹙,尚未及上前,孔尚已抢先一步弯腰拾起地上巴掌大的纸片,眯眼细瞧片刻,陡然惊呼:“这……这竟是默写的墨义试题!字迹与方才那残页如出一辙!”
他转头看向杨炯,牙关紧咬,“这叫你猜对了,第一场竟也泄了题!”
那士子听了,“扑通”跪倒在地,涕泪俱下:“大人明察!学生十年寒窗,只为报国,岂会行此卑劣之事!这纸条是方才在号舍外拾得,学生本欲交给巡考大人,却被当作作弊抓了!”
洪必大在旁淡声道:“口说无凭这等节骨眼上,还是先将人押入大牢,细细审问为妙”
杨炯凝望着那士子苍白的面色,又瞥了眼地上的纸条,那纸条边缘齐整如刀切,哪像仓促撕扯之物?再看这士子,虽衣着粗陋,指甲却修剪得纤尘不染,倒不似寻常寒门子弟
“且慢”他抬手止住兵丁,开口问问道,“你既说在号舍外拾得纸条,可记得确切位置?当时可有人证?”
士子怔了怔,忙答道:“回侯爷的话,学生是在庚字院西侧墙角拾得,当时见有个穿灰衣的人在附近晃悠,眨眼间便不见了”
杨炯心下一动,转头向叶九龄道:“师兄,能否调出登科院昨日的出入记录?再遣人去查查附近有无穿灰衣的可疑人物”
叶九龄刚要开口,忽闻远处闷雷滚滚,天际不知何时已聚起墨色云团一阵狂风卷地而来,刮得落叶碎纸漫天飞舞,其中一张残页恰好飘到杨炯脚边
他俯身拾起,就着天光细瞧,见纸上零星写着几个小字:“亥时三刻,鹿鸣院见”
那字迹竟与之前泄题纸条如出一辙
孔尚瞥见纸片,神色骤变,目光灼灼扫向杨炯:“这鹿鸣院乃封卷批阅之地,不考完便不启锁,这究竟是……”
杨炯冷笑一声,耸肩道:“古往今来,诸位可曾见过这般明目张胆的舞弊之徒?这哪里是嚣张,分明是将我等视作无物!也罢,本侯倒要瞧瞧,究竟是哪路神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登科院内顿时一片哗然
“肃静!”孔尚回身断喝一声
巡考的麟嘉卫即刻抽刀出鞘,厉声呵斥,霎时间喧闹尽止,唯有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的噼啪声,反倒叫人觉得格外寂静
“这般大雨倾盆,怕是要生事端”洪必大望着雨幕,话里有话,“不如先将这涉嫌舞弊的士子收监,待亥时再作计较?”
杨炯颔首称是,却暗中嘱咐两名心腹士卒,着意留意那士子的一举一动
待众人散去,他独倚屋檐下,望着雨帘中影影绰绰的鹿鸣院,只觉这一桩桩蹊跷事背后,似有一张无形巨网,将他与满朝势力皆兜头裹住,叫人如入迷宫,一时间丝毫寻不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