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太监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话里话外皆是东门外的新衙门
万岁爷雷厉风行,廷议刚刚结束,那边就挂上东缉事厂的鎏金匾额了
“待贾指挥使回京,有好戏看了”一个司礼监内宦跃跃欲试
身旁内侍附和道:“可不,那位一发怒,整个东厂夷为平地!东缉事厂什么东西,胆敢把手伸进锦衣卫的地盘?”
他们隶属东苑,当然是老万岁爷的奴才,打心里就崇拜贾指挥使
正说着,远处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一众太监立刻闭嘴
便见一位曳地红裙、满头珠翠的贵人迈着庄重步伐而来,身边跟着两位嬷嬷
尽管她年近五十,眼角已有浅淡的鱼尾纹,但五官依旧精致绝伦,气质无比出尘,可想而知年轻时该是何等风华绝代
“奴才叩见皇贵太妃!”
太监们以额贴地,不敢偷觑
眼前这位贵人便是老万岁爷的钟贵妃
钟贵太妃轻启红唇,冷淡道:
“听闻京师新开了一家西域香料铺,样样都是珍品,本宫闲来无事,特去逛一圈,让司礼监拿块通行牌子”
她话说完,身旁嬷嬷疾步上前,悄悄递上三块金锭
“奴才这就去办!”东苑大监动作飞快,将金锭纳入囊中,迅速前往司礼监衙门
过小半个时辰,他将一枚通行牌递给皇贵太妃
整个三宫六院,除了太后皇后以外,无论哪个妃子出宫都需要通禀司礼监,一般也不会为难妃子,更遑论太上皇的贵妃
两位嬷嬷招呼轿子,皇贵太妃的苑内太监抬着轿子出宫
一众太监毕恭毕敬相送
其中一个嘴碎太监压低声音说:
“传闻皇贵太妃年轻时美貌惊为天人,被誉为江湖胭脂榜榜首”
身边大内高手颔首:
“三代胭脂榜榜首,钟皇贵太妃、移花宫宫主,还有药王谷真传弟子”
药王谷真传弟子应该是贾指挥使的女人
嘴碎太监忍不住问道:
“听东苑老嬷嬷提过一桩秘密,忠顺王年轻时大逆不道痴迷皇贵太妃,爱慕得不行,可惜空有色胆.......”
“住嘴!”大内高手登时打断,怒叱道:
“再敢嚼舌根,杖毙了你!”
虽说忠顺王因谋反被杀,但毕竟是老万岁爷的嫡子,万岁爷的血亲,岂是一介奴才可以妄议的?
一众太监赶忙转移话题,又激烈议论东缉事厂
朱雀长街,人头攒动,热闹喧嚣
华丽轿子四平八稳,钟皇贵妃怔怔凝视着窗外,莫名悲伤涌入心头,凤眸刹那间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悲伤很快敛去,化作无穷无尽的仇恨
一生挚爱命丧黄泉,死后被挫骨扬灰,她只能在深夜以泪洗面,可还有一股力量支撑着她活下去
然而,当高丽噩耗传来,她已彻底崩溃,沦为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
此刻脑海里充斥着无数个念头
每个念头都是以鲜血染成两个字——
复仇!
“娘娘,到了”嬷嬷轻言
轿子停在街边,对面便是流光溢彩的香料楼,权贵宾客络绎不绝
嬷嬷走进轿子,给娘娘披戴面纱,主仆二人缓缓踏入阁楼
极远处,两位实力浑厚的大内高手暗中盯梢,见皇贵太妃确实在逛香料楼,便放下心来
这也是宫中规矩,贵人出宫,必须严格监管
楼前人来人往,一位相貌普通的紫裙妇人步履轻盈,提着花篮渐行渐远,无人在意她
夜里,华灯初上
紫裙妇人独自漫步,她没有前往宁荣街,而是绕道荣国府后面两条街
来到巷子里,钟氏轻轻拂袖,身影飘在楼层飞檐之上,居高眺望,可见那座富丽堂皇的阁楼
这就是仇人的住所
里面都是狗杂种的挚爱!
钟氏玉颊森然,双眸满是猩红,冷冷吐出四个字:
“鸡犬不留!”
她要杀穿里面每一个人,她要将贱人剥皮抽筋,她要将贱人的血肉骨灰喂于野狗
她要让姓贾的痛不欲生!!
钟氏施展身法,凌空飞踏,只二十息时间,离后院便剩三十丈,她已经能看到两个娇美女子在弯腰浇灌花圃,还有一个风情万种的金裙少妇依靠廊柱拨弄算盘
钟氏杀机毕露,玉颊满是狰狞之色,她已经嗅到杀戮的味道,她终于能让狗杂种日夜活在煎熬之中
她动了
骤然
后院高墙的墙角之下,突兀间屹立着一个垂垂老矣的道士
鹤道人面无表情,注视着三十丈距离之外的紫裙妇人
钟氏脸颊僵住
两人不置一词,静静对视
钟氏内心掀起了重重骇浪,怒火几近将她焚烧殆尽
武尊!
贾家阁楼暗藏一尊传说武尊!
这一瞬间,她内心无比痛苦,根本无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