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溪略微清了清嗓子,洪浊转过头来,急忙迎上前
“小兄弟,我想见见谢家妹子,她可在里面?”洪浊言辞间有些急切
“嗯”
沈溪点了点头,他不确定洪浊是否把谢家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洪浊到汀州府后每次只是到药铺门口转悠,沈溪料想他从外界打听到谢韵儿在陆氏药铺坐诊,谢韵儿每日进出都是走的后门,并未给洪浊跟踪她知道谢家住址的机会
洪浊望着药铺大门,神色中充满一种壮志未酬的感怀:“今日我去了汀江码头,本想试试以我的身躯能否扛得起谢家一门重担,谁知……我站在那儿两个时辰,连个请我做活的人都没有”
沈溪上下打量洪浊一番,咋舌道:“阁下就穿着这一身去的码头?”
“嗯,有问题吗?”
洪浊把自己重新审视一番,丝毫没觉出有何不妥他一身华贵行头,虽然几天没洗脏了些,可怎么也不会被人当作是苦力,因为他这一身绫罗绸缎,苦力就是做两个月工也买不起,就算买得起,在大明没有功名之人也是穿不得绫罗的
沈溪没有明言,避重就轻:“你看你身子骨单薄,一看就像是没力气的,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担柴之能,大概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怎么办?我可是读书人,让我去做苦力,实在是有辱斯文,要不……我先娶谢家妹子来日金榜题名,也好让她过上好日子”
沈溪心说,难怪谢韵儿对这个洪浊又爱又恨要说以洪浊官家公子的身份,将来很有机会跻身朝堂就算他不做官,以洪家的家底儿,要让谢韵儿一辈子衣食无忧也是没问题的
可问题是,这一切都是来自于洪家,但洪浊却离家出走,背着家里的意思想跟谢韵儿成亲,这样一来不仅得不到家族的助力,说不一定还会有反作用至少谢韵儿没名没分,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
这个公子哥怎么看都只是个“理想主义者”,不知世道艰难,更没有为将来考虑
“洪公子,你要让谢小姐过好日子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总要有银子才行,敢问洪公子如今可中举?”
洪浊摇了摇头
“那离金榜题名有些远,洪公子乃是京城人士,要考科举得回京城,留在汀州府却是徒劳”
洪浊终于听出来了,沈溪拐弯抹角就是想让他早点离开汀州府回京他不满地抗议:“小兄弟我听你话说的在理,才一再跟你商讨可到头来,你连个主意都没有感情你只是想让我离开谢家妹子,我……我这就进去跟她说清楚”
沈溪赶紧拦着他:“洪公子切勿心急,敢问一句,阁下身负功名吧?”
洪浊略带几分骄傲:“不才,在下十六岁已为附学生员”
沈溪点头,府学和县学除廪膳生员、增广生员外,尚有取附学生员之制,说起来大小是个秀才,在府学生员中处于最末但以洪浊十六岁就考中秀才来说,也算是不错了再加上其家世背景来日高中也未可知
“如此说来,洪公子倒是可以在城中设馆授徒这个上午,学生拿着书本诵读,虽然磕磕巴巴,但刚开始读得很大声到后来却都有气无力,勤奋好学的还会拿着书本去问别人上面字该如何读,而那些贪玩的早就离开座位嬉笑打闹了
中午休息时,沈溪发觉冯话齐家里来了几个客人,看其穿着打扮,并不像官府中人等冯话齐送人出门的时候,沈溪在拐角处听了一下,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冯话齐办学的场地是租的公地,虽然公地无主,但冯话齐每年都得交租金给坊甲,而今年又到学塾续租时因之前学生溺亡之事,坊甲跟士绅商量后决定不再把地方租给他冯话齐只能另择地方开学塾
这对于一个开馆二十多年并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先生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沈溪没有露面因为这些事本不该由他管,怎么说冯话齐也是城中的名师,带出好几个举人,关系人脉都有,东家不做做西家,即便他不再开私塾,也可以被人聘请到公塾任职,或者受聘到家馆教书也有可能
但这似乎意味着,冯话齐跟沈溪的师生情谊就此终结
当天沈溪回去就对惠娘和周氏说了此事惠娘叹道:“要说这冯先生,门下成才的弟子不少,连举人老爷都有几位,可他自己却还是个秀才或者不做先生,回头考科举,也能有一番成就”
“姨,我是想让你帮忙出主意,别泼冷水啊”沈溪急道
“憨娃儿,你也是命苦,前后已经跟了三位先生,要说这里面学问最大的,还是那位教你读书识字的老先生……这位冯先生是不错,可人家学塾都做不下去了,咱能有什么办法?”周氏带着几分唏嘘
沈溪道:“可以由咱把冯先生聘请回来,开一家公办的学塾啊商会里不是有很多正在读书的子弟吗,把他们聚拢过来……我们可以同时请几个先生回来,按照不同的年龄段设立班级,到时候冯先生是学塾的掌柜,咱们可以称之为教谕或者校长,别的先生是学塾的伙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