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晴方叫了她一声,也跟着坠了下去
仿佛是江水咆哮,又好像是涌进了来人,她耳边乱糟糟的,身体却不停地往下坠
除了江水,又有什么人在说话,间或夹杂着马车行驶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雪衣忽然极度的渴
死人还会感觉到渴吗?雪衣混混沌沌地想,渴到极致的时候,她微微动了动喉,猛地睁开了眼
眼一睁开,她被日光刺了一下,久久没回过神
“娘子,您醒了?”
晴方端着药碗进来,见她醒了,连忙凑过去
雪衣头晕眼花,抚着额不语
眼睛因为躺了太久还看不清,半晌,她伸手捏了捏晴方,又捏了捏自己
软的,热的,雪衣忽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船不是沉了吗?我们这是……”
“我们得救了”晴方扶着她躺下
那种时候,谁会救她们?
雪衣靠在引枕上,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是大表哥救我们的吗?”
“不是”晴方犹豫了一下,“是二公子”
又是二表哥
雪衣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是该好好谢谢他”
晴方听她这么说,脸上又红又白,心情极度复杂
雪衣尚未察觉出异样,刚刚醒来,她脖子有些难受,按了按后颈对晴方道:“你换枕头了,这枕头怎么和从前不太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梨花院啊!
晴方纠结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告诉她
雪衣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她睁开眼偏头看了看,才发觉这枕头并不是她平时枕的那个如意云纹软枕,目光忽然顿住
非但如此,她目光慢慢移动,又发觉这被褥也不是她习惯的那床被褥
再往外看,床帐,屏风,梳妆台,衣柜……甚至是大门都和她的厢房不一样
雪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哪里?”她目光警惕
晴方见她发现了,屏着气不敢说话
“我问你这是哪里,你为何不说话?”雪衣生了气
“奴婢也不知,奴婢一醒来咱们就已经到了这里了,杨保只让奴婢好好照顾您,别的什么都不肯说”晴方摇头
雪衣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娘子,您……您恐怕是被二公子关起来了!”晴方猜想道
“关起来了,那这是哪里?”雪衣茫然地环视着四周
“光德坊”
主仆两人正愣住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沉着的声音
崔珩进来了
雪衣一看见是他,立马抱着膝往后缩:“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你当初不是说想要这里?”
崔珩似乎没发现她的逃避,替她开了窗,大片的日光更加毫无遮掩地倾泻了进来,雪衣连忙伸手去挡
“院子已经按你当初说的布置了,有一株桂树,辟了一块田畦”崔珩转头,“喜欢吗?”
雪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外面的确栽了一株桂树,风中飘着淡淡的香气
“你疯了?我同你的约定早就不作数了”
崔珩不予理会,旁若无人的进去,眼神瞥了瞥药碗示意道:“既然醒了,那就把药喝了”
“这是什么药?”雪衣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心生警惕
“解药,你中了迷香”崔珩抬了抬眼帘,“你以为是什么药,你以为我会害你?”
“你没有吗?”雪衣反问
“你以为沉船是我做的?”崔珩语气沉下去
“不是吗?”雪衣看向他
“陆雪衣,你到底有没有心?”崔珩冷冷地看她,“在你眼里,我难不成只会伤你,害你?”
“不是你,那会是谁?”雪衣心里乱糟糟的,“难不成是姑母?”
“你还可以更迟钝点”他冷笑了一声
竟然真的是姑母
“她为什么要这样?”雪衣脑子有点乱
不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我昨晚已经提醒你了,自己蠢不要怪别人”崔珩冷冷地道
雪衣忽然又想到:“姑母虽不好,但你明明知道,为何没阻止姑母,反倒这么巧救了我,?”
“药快冷了,先把药喝了”崔珩没正面回答她
雪衣一听,便明白了
姑母要害她,但二表哥也不是善类,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我不想喝,我想离开”
雪衣推开了他,撑着手臂要下床
“你想往哪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崔珩叫住她
“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已经‘死’了,船只失事的消息刚放出去,正好趁机解除婚事,你还不明白吗?”崔珩按住她
原来他安排了假死,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法子
以姑母的脾气,有了趁手的借口,定会顺理成章的为三郎另择一门婚事,如此一来,即便她再回去,旁人都只会叹一声世事无常,于她名声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