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母亲,行简若是真的不去,那才是真的没命”崔璟仍是抱住了母亲不放
“你……”大夫人又气又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但她给了陆雪衣令牌,一路上宵禁无阻,算算时间,这会儿她恐怕已经上了船了
渡口四通八达,船只一离开,四向奔散,行简便是去了,恐怕也难以找到
大夫人这才稍稍松气,叫了崔璟跟她回去
母亲不肯说她把陆雪衣送到了哪里,崔珩只能自己找
他虽心急,但脑子里依旧冷静
眼下已经是深夜,路有宵禁,母亲若是想把人送走势必要动用崔氏的关系
崔珩迅速地思考着,打算从这些把守的关隘处问路,让杨保一个一个地去问有无人拿了崔氏的令牌通行
一连问了十数个关口,直接把陆雪衣所通行的路线连了起来
崔珩熟知长安城的地形,在脑中一勾勒,便明白过来陆雪衣走的路线通向的正是运河渡口
——原来母亲是要从水路送陆雪衣走崔珩一找出地点,立即策马带了人往渡口赶,这时,崔璟也摆脱了母亲,准备帮崔珩一起找,于是两个人便一同朝着渡口赶去
但崔珩是在刚入夜酉时三刻见到的陆雪衣,此时又是同母亲争执,又是查探关隘的,等崔珩和崔璟策马赶到的时候,江边泛起了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
大半夜过去,陆雪衣恐怕早就上了船了
崔珩一下马,便直奔江边渡口但出远门的人走的都早,这时候江边的渡船已经只剩下三两只还拴着,其余的远远漂在江面上,只剩了一个黑点
崔珩额角突突直跳,叫了守着渡口的船夫过来仔细地盘问着:“从昨晚酉时到现在一共走了多少船,分别去了哪里,你一一如实报来”
老船夫尚未清醒便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这会一瞧见一群贵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声音都哆嗦起来:“昨晚大约走了十几只了,小人只知道几艘官船的去向,其余的小人一概不知”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姓陆的美貌女子,身旁跟着一个瘦高个的丫鬟?”崔珩又问
“小人没见过,出远门的小娘子们都带着幂篱,且天又黑,小人看不清”老船夫答道
看来母亲没用官船,也没用真身份,如此说来,这下算是查到了尽路了
崔珩闻言没再说话,又一艘一艘地把停靠在江边的渡船亲自搜了遍,但一丁点也没找到陆雪衣的痕迹
陆雪衣,是真的走了
一认清这个事实,崔珩驻足,远远地看着宽阔的江面,头一回心底前所未有的空
崔璟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远远地站着
另一边,距离堤岸不远的一辆马车里,雪衣却并未走
她昨夜的确是上了船,但自打上回落水之后,她便一直晕船,船都已经开了,驶出没多远,护卫见她实在晕的厉害,不得不又折了回来,紧急安排了一辆不带崔氏标志的宽大马车,打算护送她走陆路
谁知,这边刚安顿好,还没来得及离开,崔珩便已经找过来了
怕惊扰了崔珩,护卫只得暂时将马车停靠在柳树后,想等着二公子走后再离开
雪衣正恹恹,当听见外面交谈的人声时,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仍是闭着眼
但后来一掀开帘子,看到了那站在江边的背影,她心里狠狠抽了一下,久久没移开眼神
“行简,表妹可能早就走了”
崔璟看着崔珩沉默的站着,虽知道他难受,还是不得不提醒他
“那我就继续追”崔珩慢慢收回了眼神,又吩咐船夫备一艘船
“这水系四通八达,渡船一走谁知道去了哪里,你怎么找?别白费力气了”崔璟劝道
“总有办法的”崔珩仍是要上船
“行简!”崔璟拉住了他,“你冷静点,现在线索断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表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的路线是什么样,你不可能找到她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走?陆雪衣上次落水后一直怕水,现在又走水路万一害怕怎么办,路上真的遇到了风浪有谁能救她,离开之后她的生计又该怎么办……这么多事情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能放她走?”崔珩隐忍了一路上,脑中不停地冒出问题,让他片刻不宁
这会儿得知她真的已经离开了,崔珩情绪几乎快失控
一连串问题抛出来,崔璟也愣住了
片刻后,崔璟敛了敛眼神才拍了拍崔珩的肩:“我知道你难受,可这山高水远的,表妹一走,如同大海捞针,如何能找到”
“我回去问母亲,母亲一定知道”崔珩冷静了下来,转身便走
“母亲不可能告诉你的”崔璟叫住他,“我来之前问了,母亲只说是把表妹送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让你别白费力气了她还说她已经给陆表妹留了足够多的傍身之物,让你不用担心”
崔珩这才停住步
他怎么能不担心呢,陆雪衣的确是不愁吃穿,但她一个孤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