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监狱里其他人状况如何,只是看向饰非,这个精明的男人已经因为严重失血开始意识恍惚
饰非只觉得眼皮重,想沉沉睡去夏都上前来,摇摇他的身体,没有回应
他咬牙,知道一般手段现在可能起不了效果,他转而揪住饰非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快醒醒,饰非!“
”你不醒的话,我可要把你丢回去了!“
“那群肉团要寻仇的对象是你,把你交出去后,它们就不会为难我”
“喂,我真能干出这种事的哦,你知道吗?我当时是有机会救回基廷的”
“那道大浪打过来时,他没有立即被淹没在浪潮里,他在最后关头用一只手抓住略微的衣角,当时他哭着对我说……”
“——哥哥,救救我“
男人身后,一直待在水中的梦魇站起身,轻语道夏都惊恐地转过身去,而那梦魇似乎是不希望夏都装作听不见,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救救我,哥哥”
“我当时就是这么哭喊的”
……
……
夏都不曾告诉过任何人,那件事情的真相哪怕是刚经历的噩梦里,他所看见的都是被粉饰后,他让所有人包括自己已经完全相信的虚假的故事
基廷不是被一道大浪卷进河中消失不见的常年在河边玩耍,基廷自然不是不谙水性的愣头青他危急中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他相信哥哥能拉他上去
兄弟二人都趴在那艘木筏边缘,夏都被基廷带的险些滑入水中,只有他还抓住木筏,而基廷半身泡在水里
弟弟高声哭喊:“哥哥,救我!”
但一个孩子,能有那种体力支撑两个人的求生吗?
什么是一步步滑入深渊,这就是夏都就是这样看着自己一点点滑进水中的他害怕极了,所以,他会怎么选?
“对不起,基廷”唤醒饰非的举动变成回忆往事的歇斯底里夏都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但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基廷,对不起,饰非……”
没人知道夏都在想什么,只是他道歉的对象又多了一个饰非彻底陷入昏迷,无法回应他水声在逼近,他稍稍回头看,便能看见三层已经彻底淹没,留下的空间并不多
夏都害怕流水,害怕大雨只是浸泡水中,都能让他回忆起当时的恐惧
没入狱时,他看过心理医生,但医生说这样的问题很难治疗,最终要取决于夏都自己
怪物蠕动声逼近,夏都又听见那首可怕的童谣与此同时,身后的梦魇依然在蛊惑他:
”把他交出去……把他交出去,交出去,你就能活命“
”一个人活下去总比两个人死在这里好“
无形的梅菲斯特在低语,夏都的歇斯底里更加疯狂他看着饰非,露出挣扎,然后他咬牙起身
他守在楼梯口,不知下方的水流何时上来他也不知道潜藏在水中的怪物什么时候冲出来夏都什么也没做,只是守在这里,看着暴雨倾盆
直到他的耳边传来清脆的玻璃碰撞声,他回头看去,看见一只小巧的玻璃瓶从饰非怀中滚落
男人没醒,只是身体倒下的惯性导致玻璃瓶从怀中滑出瓶子里还有一些金色液体,分量不多,区区几毫克,夏都看着这些液体愣神,然后,他忽然想起楼下的那个大洞
那大洞正是这瓶子里的东西弄出来的,如果连那么坚实的天花板都能腐蚀,那这扇门……
夏都脸色微变,捡起瓶子他咬牙拔出瓶塞,然后,几乎是不管不顾,他闭眼将液体泼到门上
他没能听见任何声音,耳边萦绕的只有雨声和蠕动水波在远处荡漾,什么东西在逼近,饰非也没醒,整个世界只有夏都一人
他不由自主有些失望,他看向饰非,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们死定了,饰非……找不到警司小姐,也出不了这个门,我们……”
话到一半,夏都忽然顿住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他不能理解的画面
——他看见了互相堆叠在一起的金色颗粒,颗粒拥挤在门把手,像是无数黄金甲虫,涌动间,门把手就变的残缺了
速度极快,不消片刻,门把手被吃的一干二净只在门上留下一个空洞天台的风从空洞中灌进来,夏都伸手推开这扇门,水蒸气和风暴同时袭上面门
“开了……”他惊讶地说道然后,他转头看向饰非喜悦掩盖惊讶,他跑过去,将饰非扛在肩上
”能出去了,饰非,再撑一会儿,我把你送到安全位置就去找警司小姐想办法“
”求求你,千万别死“
两人慢慢挪到天台,一走出门外,更喧嚣的雨声便在耳边啸叫
天台的屋檐处还不会被雨水淋到,夏都将饰非安置在这里,然后,他环顾四周,思考那位警司小姐的去向
警司小姐离开食堂后就不知所踪,想要一个个地点进行排查并不现实监狱中大部分地方已经被水淹没,能藏身的地方不剩多少
夏都忽然看向天台外的风景,这里是整个监狱的最高点,可以将整个监狱一览无遗如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