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街上,闪耀人眼
荀贞策马徐行,迎对细细的晚风,听着马蹄得得之响,闻着道旁里巷中传来的黍米之香,感受着这难得的战后平静
荀攸、戏志才两人似乎与他颇有同感,随行在他的马后,一路上亦无一言说出,直到了太守府门外,荀攸方才开口说道:“这归来的探骑也不知是否带来了颍阴的消息?”
波才主力尚存,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肯定能把溃散的部众重新收拢,这是郡朝诸人的共识不管探马带回情报是什么,有一点不会改变,那就是荀贞方才所说的:“此贼一日不死,我郡中便一日不得安宁”换而言之,至少短期内,在朝廷的援军到来前,颍川的战乱绝无平息的可能
公家的事既已不须多想,那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荀氏全族都在颍阴,担忧家中情况的不止荀贞,荀攸也很担忧
戏志才家在阳翟,不必忧心家中,他更担忧的是整个帝国的局势:“太平道信众遍布天下,作乱者定非仅我颍川一郡,也不知探骑有没有带回三河、汝南、南阳、陈留、陈国诸郡国之消息”
三河:河内、河南、河东,属司隶校尉部,乃是京畿,或与颍川接壤,或距颍川不远汝南、南阳等诸郡国则皆与颍川接壤
如果在它们的境内也像颍川一样,动辄数万人造反作乱,那么朝廷平叛的大军就算及时出动,怕也难以迅速挽回局面
尽管戏志才此前从未出仕过,蛰居阳翟一隅,只是一个白衣寒士,但并非只会寻章雕句的腐儒,亦非足不出户、不知天下事的庸儒,他交往的朋友多是名门子弟,常於远行访友的途中观望地方民生,经常与友人议论朝政,对而今阉宦当权、民不聊生的局面还是很清楚的
一旦朝廷不能迅速扑灭太平道的叛乱,那么朝中说不定就会有野心之辈趁机而起
太平道信徒虽众,皆为乌合,或会得志於一时,迟早会被朝廷扑灭,此为癣疥之疾,而倘若真有握有兵权的野心之徒趁此机会生事,那就是心腹大患了这汉家的天下,从此怕要危矣
通红的夕阳渐落於城下,暮色苍茫
戏志才对未来的担忧只是出於推测,不同於他,荀贞对大汉的未来心知肚明他知道,昔日强盛无比的大汉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无论是谁,都将难挽它的颓势了
荀攸和戏志才一忧家,一忧天下两个人的话语入耳,荀贞喟然叹息
这乱的将是大汉的天下,受苦的将是万千黎民
荀氏天下名族,即使没有荀贞这个“穿越者”,即使没有荀贞手下初具规模的士卒,亦能在日后的乱中保住元气,可那些普通的百姓呢?在这场已拉开序幕的大乱中,又将会有多少黎民百姓家破人亡,有将会有多少人苟活它乡?有将会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身死消亡?
在门口戟士的沉默注视中,荀贞等人步入太守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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