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梳妆镜前,台面上琳琅满目的都是水粉油彩
镜子用的还是黄铜镜,虽然不至于扭曲,但颜色还是偏的厉害,即便如此,许白也能看出来自己用的这具身体容色不俗
“哎呦”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进来,看见人还在镜子前呆呆坐着,连忙催促,“笙哥儿,快卸妆换衣服呀,班主已经催了三遍了!”看他还是发怔,小姑娘叹口气,“这,我知道你不乐意,可咱们还得在班主手底下讨活路呢,总归……总归那些人也不会真的动你,笙哥儿,快点吧”
这具身体叫云笙,旦角儿政局动荡不安,唱戏的接不到戏就没活路
原本的老班主对他好,不忍心让云笙跟着他在小地方耗着,悄悄凑了钱塞给云笙让他去北淮,“那边经济好,你去吧,云笙,见见世面你唱的好,在哪儿都能立足”
可老班主不知道,北淮可是权利争夺的中心,是比“没钱”更加吃人的虎口
云笙身体孱弱,口袋里那点儿钱也就刚够路费,可到了北淮还没找到落脚地,他就病了
本来要被丢出去自生自灭,结果老板看见了他包袱里的头面,知道他会唱戏,于是就把他给卖了
卖给的就是现在这位班主王平
王平看云笙长得好,唱的也好,就把他当做了摇钱树,不仅让他上台唱,下了台还要去陪那些“大官”
云笙不想,但没办法,他如果不去,就没戏唱,戏是他的命根子,所以哪怕不愿意,他也得强撑着笑脸去陪
六儿:【原剧情里云笙是被枪打死的大帅冯言彰返回北淮,有人要杀他,云笙正好撞上,被抓过来挡了流弹,打成了筛子】
许白:【嘶】
六儿:【你上次不是说宁愿坐在小汽车里哭吗,所以我特地给你挑了这个世界,惊不惊喜?】
许白:【哦】
他慢慢拆自己的盔头,抹掉脸上油彩,换了身长袍
云笙还是个少年人,身量纤瘦,一张脸也小,杏眼澄澈,稍微睁大就圆溜溜的
头发有点长了,很黑,跟稍显苍白的脸和嘴唇对比起来颜色浓烈,总而言之,这是一张看起来很好欺负,也容易获取他人怜惜的脸
六儿:【你不跑?】
今晚上云笙可是受了好大的侮辱,回来第二天就病了,上不了台赚不到钱,生生熬了两天,嗓子就没有从前那么好了
六儿以为他会用“逃跑”来躲开这个节点
【现在跑一定会被判定ooc】许白穿上布鞋,【你别忘了云笙是个温顺又古板的人,他一直都觉得跟着班主才能唱戏,况且他已经被王平吓坏了,不敢跑的】
“笙哥儿!”小春急的不行,脸都涨红了,“快点!不然晚上又没饭吃了!”
“班、班主?”
王平留着小胡子,走路总是四平八稳的,手里头装洋气拄着根文明棍,据说前两天花大价钱托人买的,在门口就喊,“云笙,我说你怎么回事啊,那么些大人物都等着呢,今晚可是有中宏银行的副行长,专门等着见你怎么?觉得翅膀硬了?”
许白低眉顺眼,赶紧从屋里走到门口,他步子小,刚下台也还没缓过来,只这两步路就有些喘,“班主”
王平打量打量他,突然觉得云笙有了变化,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人好像都变了,变得……更加招人疼
这对王平来说是个好事,反正他让云笙去见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把他再卖出去
唱戏?
这年头唱戏哪里还能赚到钱?
王平盘算着等找到好买家就敲一笔,然后带着自己的小老婆逍遥自在去
“对不住,班主”许白低眉顺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行了,走吧”
门口黄包车已经在等着了,两个人一人一辆,直奔丰源饭店去
是方家组的局,是为了庆祝方家儿子方嘉许留洋回来,所以请了很多人
中宏银行的副行长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西装穿在他身上都紧的要蹦开,此刻正咧着一口黄牙,“大家都知道那个云笙吧?刚来不久的戏子,旦角儿唱的好,那嗓子、那身段……”说着还咽咽口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腌臜事一样,“诸位诸位,今天方少爷回来,我叫了他来做陪,到时候让他给大家唱一出解解闷儿!”
大家的哄笑当中突然传出来个清朗男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要什么戏子!都是些该丢弃的糟粕”
穿西装的方少爷俊朗逼人,刚从彼岸回来意气风发,对什么都不太瞧得上眼
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做这等事的人,更何况能被轻易请过来陪酒的,又能是什么清白的好人物?
很快有人附和,“就是,现在要什么戏子!”但说着就拐了个弯跑偏了,“我看是女支子吧?”
大家都哄笑起来
许白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这几步路把他们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苍白的脸颊都涨出了红,坠在王平身后也走越慢
王平可不管这个,直接就冲着那副行长去,这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