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是盆栽、文玩和字画,右手是排列整齐的典籍珍藏,凌晨用自己的夜猫子眼盯着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株栽着矮竹的黑金盆栽
他双手抱住两边,先是试着顺时针拧了拧,发现拧不动后,又往逆时针的方向转了一下
这次,动了
前面的墙壁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似乎是石块互相摩擦的声音,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墙壁并没有什么变化
奇了怪了……
忽然,他似乎是有所察觉,一把揭起墙上挂着的一幅泼墨山水画,终于看到了藏在里面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很多书信,黑灯瞎火的实在看不清楚,凌晨就随手抓了一把,拿到前面铜鹤油灯那里查看往返挑拣了两次后,终于在昏黄油灯的照映下,找到了那封黑色信封的信件
上面只有四个白字:盐铁专纪
握着信封的凌晨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封建王朝时期,盐和铁都是朝廷专营的战略物资,普通人贩卖这些东西和贩毒没区别,整上半车就足以让九族狂喜高太傅家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韩登又为什么一定要拿到这封信?
他感觉自己好像摊上事了,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政治风暴卷进了漩涡中心
拿还是不拿?
正在他纠结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亮光和脚步声,已经来不及思考的凌晨匆忙将其他信件塞回暗格,将一切恢复如初后,把黑色信封揣进怀里,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
“呵呵呵~腾公请”
“嗯~”
房门大开,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将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上,房间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叟拄着一根黄木拐杖,在另一个中年人恭敬的搀扶下一起走了进来,坐在了软榻上
老叟的衣服颜色很素,但在烛光的映射下却有反光这种现象在到处都是聚酯纤维的二十一世纪并不稀奇,可在大部分人都还是麻衣纺布的大周,就很突兀了
另一个中年人面如刀削,身形修长,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质,而且干净利落,举止大方不像是文官,可要说是武官吧……又差点意思
挥退了下人后,中年人一只胳膊肘枕在榻边,身体微微倾斜着靠向老叟,缓缓说道:
“腾公归隐故里,寄情山水,好不快活只是我们没了主心骨,总被崔护、王屏压制,近来多有折伤”
老叟呵呵一笑,斜靠着软枕露出慈祥的笑容:
“老夫已然还乡,朝堂上的事,早无心留恋十年树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老夫唯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中年人笑着附和道:“腾公高风亮节,淡雅闲情,自是教学生佩服可……如今天威越发难测,又有妇人枕语在旁,学生怕……”
老叟捋着白胡子淡然一笑,丝毫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隐后不究,这是官场共识他们就是再怎么闹,也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只要老夫还能喘气,你等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说完后,见中年人还是眉头微锁,于是便出言劝慰道:“你等好生辅佐东宫,老夫把有盐铁名册,河南江北,只要本分一心,便不会出乱子待到日月交替,便是个个从龙”
“是,学生受教了”
悄悄出了门的凌晨回头望了一眼还亮着烛光的书房,心绪不宁
那老叟应该就是已经告老还乡的高太傅,另一个中年人不清楚身份和姓名,但从他们的谈话中也大概能猜出来是朝堂上的大臣
这俩人应该是东宫阵营的,但好像还存在着一股和他们对立的势力
和他们过不去,那不就是跟太子过不去吗!什么人这么勇?
而且貌似还牵扯着后宫
韩登要偷走这封信,难道他也和太子过不去?还是……他代表着关中节度使的态度?
那可是手握十万大军的人啊!而且坐拥关陇,他不支持太子,而太子又是附和儒家礼法的正统继承人,老皇帝要是哪天不行了,会发生什么?
内部腐朽不堪、民变频频,外部虎狼环伺的大周,本来处境就已经够艰难的了现在统治阶级还要凑热闹,整了一个这么大的花活……
这三样任何一个都有办法解决,可凑在一起,形势就难以预料了,甚至可能会超出所有人的控制
看来自己也得早做准备了
——
“给,你要的东西”
里阳镇东岸的一处岸边水榭里,只有凌晨和韩登两个人事关重大,为了保密,他们都没有带随从和下人
韩登将信拿过去后检查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揣进了胸前的衣服里
“凌兄做事果然稳妥,放心,往后我不会再为难凌兄做此类丑事了,日后若是来了京城,定要告诉我,我请你喝酒”
凌晨兴意阑珊,双手扶在水榭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繁忙热闹的里阳镇,语气茫然的问道:“你见过太子吗?”
韩登愣了一下,收起了笑容:“有幸觐见过,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