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离开,圣人言:勿以圣人力行不怠,则曰道以勤成;勿以圣人坚守不易,则曰道以执得!”
服侍高知府多年的书童彻底的无奈了
现在让余令走,余令竟然不走了
他不知道余令是真的不会种地,还是故意装着不会种地
自己老爷在长安的七亩地,被这小子快给祸害完了
使劲施肥,使劲浇水,七亩地现在只剩下三亩
剩下的三亩估摸着够呛了,估摸着也活不过这两日了
人家浇粪是半桶粪半桶水,这小子浇粪实打实的粪,一点水都不掺杂的
他浇粪的时候还是选择天最热的时候
那一瓢粪水下去,又是晌午正热的时候,就算是铁打的苗子也扛不住,一个不注意苗子就蔫了
肥过量给烧死的
今日余令又来了,是挑着鸡粪来的
这鸡粪要是铺到了地里,剩下的三亩地就别要了,直接颗粒无收
长安知府高攀喜此时无奈了
他此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他记住了余令的聪慧,怨恨余令和阉党走的太近,但忽略了余令的年纪
如今已经有不好的风声传来了
一个四品的知府,一个德高望重的读书人,一个科举考试考出来的命官,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
让人家孩子一个人给他照看七亩地
还很过分的不让别人帮忙,只让他一个人干!
这明显就是折磨人
这算什么父母官,这算什么长辈,这算什么读书人,他的先生,父母是怎么教的?
教他这么折腾人?
不是所有的读书人心都是冷的,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惧怕知府
比如那个考童生很多次都考上的苟不教
他自认自己的学问不好,但他坚持认为自己读的是圣人文章
年老的他开始为余令奔走,他要告诉所有人,知府这么做就是错的
有了他打头,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如今麦子灌浆的关键时刻已经到了
水塘,沟渠,拦水坝这些先前看似“无用功”的作用一下子都体现出来了
虽然水很少,远达不到让麦苗喝的饱饱的程度,但最起码能让麦子喝一个半饱
只要灌浆结束,那今年就有收成了
这都是余令把大家组织到一起,大家一起干出来的,大家都知道
百姓不敢骂官员,但百姓敢说实话
尤其是那些妇人,三五个聚在一起,一顿指手画脚加点头……
一个有理有据的故事就出现了,什么守孝期还不近女色,什么那啥喝药都聚不起来了还不收敛等等
别管这些谣言真不真了,反正绝对够野
不要指望妇人的嘴里能说出什么优美动人的话语来
她们爱听那些野的
如今的长安街头……
知府高攀喜是个糊涂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买来官,是个见不得百姓好的贪官,这样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群妇人甚至把长安城内高知府包养的女人都扒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大家是偷偷的说,如今直接光明正大的讨论,反正长安这么多人都在说
如今市面的上的谣言就差从河道里挖出来一个石人,就差一首童谣了
只要两者具备,这几年长安一直干旱的原因那就是找到了
那就是父母官高知府不是个好官
因为他来了,长安这些年才干旱
百姓们细细一算,发现果真是这样的,这知府高攀喜一来,长安就没有一个好年景
小肥已经把石头刻好了,不管像不像,有个模样就行
苟不教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老泪纵横,一百两,足足一百两
不是说读书没用么?
这还是有用的,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就有人给一百两,儿子下半辈子饿不死了,这钱够用了
沈毅望着余令的大计划遍体生寒
这小子的心太狠了,他把每一步,每一天,甚至某人说什么话都计划好了
而且绝对不是诬陷,绝对不是瞎说,全部都是有理有据
沈毅不止一次的想
这小子就该进宫,就该去执掌东厂,就该去当今后太子的大伴
这样的人如果推荐给万岁爷,让他帮万岁爷去跟朝堂的那群人吵架,谁玩的过他啊
示敌以弱,找到口子,黏住就不撒手,这得多恶心
高知府如今莫名的恐惧
他从长安的流言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国本之争时他们用的也是这种依托大义的法子,可这种法子是在官员之间流传
站在制高点,以大义压人
如今……
如今这法子比当初更厉害,现在就把自己献祭给龙王爷,让龙王爷下雨了
长安百姓也参与了,这背后一定有人,高攀喜不知道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