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不过……认得某,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这话说着,中行固稍稍一顿,感受着袍袖中突然多出来的储物锦囊,不由莞尔一笑
“任老祖,当真妙人”
“看来,日后你我当亲近亲近”
这些年六扇门固然发展得不错,可这世间巅峰战力却是薄弱了些
虽说有涂山氏帮衬,可正如君上私下所言的那句‘非我族类’,终是难以真正信任、倚仗
而这任氏老祖……
从他一言不合便能对自己那少时老友下手来看,堪称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能够抹开面子,在自己这个残缺阉奴面前屈膝阿谀,更有厚颜无耻与圆滑世故
嗯,我六扇门,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面对中行固话锋一转递过来的橄榄枝,任氏老祖目光闪动间,强大的神魂、神念,须臾便做出了得失与利益的衡量
“那任某就……多谢提督的提携之恩了”
如此识趣,中行固眯眼一笑
“好说好说”
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在进入中军大帐前收了声
“君上——”
“进”
随任氏老祖一同进入大帐的一众青州世族高门,入目便见到那一副巨大的舆图
而在那副巨大舆图下,那道修长俊逸的身影一如传言中般年轻到了极致
若非对方身上那袭黑色山河衮服,以及深邃如渊、威严森然的气息,怕是只会被对方的模样所欺骗,只当是某个世族高门走出的年轻子弟
一众青州世族高门正失神感慨之际,韩绍从案牍抬首,目光随意地扫过众人,笑道
“嚯,人还不少”
这看似寻常的一句笑言,入得众人之耳,初始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细细品味之后,不少心思灵动的,不禁泛起了嘀咕
什么意思?
选择归顺你的人多,这不好吗?
唯有任氏老祖心中一沉,赶忙解释道
“燕公勿怪,实乃是少了,无以成事!”
听得任氏老祖这话,中军大帐中的一众青州世族高门心中越发怪异
可任氏老祖在韩绍面前这副恭敬的下位者模样,让他们丝毫不敢展露出来
不少人在外面努力维持的笔直身形,也不由弯曲了下来,显得有些佝偻、瑟缩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韩绍,嘴角含笑
随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任氏老祖一直捧在手里的封印木匣上
任氏老祖瞬间会意,赶忙高举木匣快步上前几步
“燕公容禀!”
“自太康六十年,黄天贼道入寇青州!蛊惑百姓、荼毒地方至今,已累十载有余矣!此十年间,我青州有志之士,无有一日不想着驱除贼寇!复我煌煌大雍两千余载赫赫声威!”
“惜哉!天时不予、乾坤倒转!贼寇势大,我等力有未逮!”
“只能任由贼寇肆虐乡土!每每思之,痛甚至哉!”
“今,幸得燕公举天兵而至,救我青州黎庶生灵于水火!我等亦感念燕公厚恩!”
“故,终是奋起余勇、拼死一搏,于前些时日斩杀贼寇渠帅并一应贼首若干!”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
什么从贼不从贼的,压根不存在
听着就感人
韩绍眯着眼睛侧耳倾听着这番抑扬顿挫的瞎话,并未急着接话,而是静待着任氏老祖继续往下编
果然,接下来他便话锋一转,面上现出义愤填膺之色
“然,就在任某清扫贼寇残敌之时,却无意中洞悉了一则令任某痛惜至极的恶事!”
说着,他便将自己如何发现太史氏与黄天道勾连、从贼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在细数完太史氏罪状后,又将自己如何强忍心痛,选择大义灭亲,亲自手刃多年至交老友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得韩绍不时微微颔首,为这一番无中生有的精彩故事,暗自喝彩
‘不错,编得很好,前后逻辑自洽,情绪也很饱满,要不是因为孤就是这一出戏的幕后黑手,孤差点就要信了’
至于说旁人对此事的真假论断,重要吗?
不重要
毕竟能够替自己争辩的那位太史公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还不随便怎么编?
“今,逆贼首级在此,还请燕公查验!”
站在案牍之下的中行固见状,从他手中接过封印木匣,顺势还不忘给他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嗯,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位任氏老祖了
所以很少在韩绍面前表达自己喜好的中行固,在将封印木匣奉上时,难得笑着道了一句
“君上,任老祖这次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劳啊——”
韩绍抬眼瞥了这老奴一眼,见他一脸讨好,不由有些好笑
“你这老奴胆子大了,这是在教孤做事?”
跟在韩绍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并未真的生气的中行固,堆着老脸连道不敢